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绞尽脑汁,遍寻无门的祝家老母,却在最需要她的时候。自己出现了。
这个意外让我一下子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你,我,祝阿姨,不是,祝老师--”我看着这个清瘦的老太太语无伦次。
“你叫我祝子君就好。”老太气色不太好,脸无血色,但依然难掩其年轻时候的风采,倒退三十年一定是个美人胚子,难怪老秃驴一看到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祝--子君,”我有点奇怪,对这个年龄段的老太太直呼其名,我还真为数不多,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没错。我就是方言。”
“好,”祝子君点点头,然后示意司机开车后,便将脸转向窗外。不再同我们讲话。
我厘不清当中的关系,但见老秃驴都很顺从,心想不管对方是敌是友,起码是四面宗的人,不会害我们。所以就任由面包车开了出去。
这县城其实我并不太熟悉。以为不大,但在巷子里七拐八扭之后,还是觉得其中攀枝错节,地形非常复杂,绕着绕着就把我给绕晕了。
没过多久,车开出小巷,直接驶进了马路对面。一家铁门大锁的院子里。进门的时候,我还特地注意了一眼,没有门头,也没有门牌号。
下车后,发现院子里,是一栋灰色的普通小楼,三层高,门口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他们穿着便衣,但从其仪容姿态来看,我觉得很像是两个军人。
“1、2、3、4--”墙后面,竟然还传来了部队里操练士兵的口号。
我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这是哪,祝子君也不解释,她在前面带路,和便衣点头打了个招呼,便把我们带进了楼里。
我们被安排在了一楼的会议室。长条形的会议桌,如果围坐满的话,大概可以有二十多个人,所以现在就我们几个显得有些空荡。
一个穿着工作西装的小姑娘,递进来四杯茶,然后知趣的掩门而去。
祝子君坐在对面,我、四眼、还有老秃驴坐成了一排。
祝子君似乎并没有打算告诉我们究竟身处何方,她开门见山的说道,“既然你信方,那咱们就节省点时间,直接说正事。”
“事情吧,是这样的--”见我愣坐在椅子上,无话可说,四眼出来打了圆场。本来就是,他应该比我更能把现状说清楚。
“不--”祝子君摇了摇头,“让他说。”她指着我强调。
“嗯?”我偷偷的去瞄老秃驴,眼前的这个小老太太也就是他知道一些情况,这玩意儿到底是说还是说啊。
老秃驴眼睛一直没从祝子君的脸上移开过,我在桌子底下踢了踢他,他这才反应过来,努努嘴,意识大概是讲言无不尽。
被老秃驴这么一提示,我怎么感觉这个离我只有一米之遥,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老太太有着扭转乾坤的能力。
“从哪开始说起。”
“从头。”祝子君的语气不严厉,甚至说还有些柔和,但似乎给人以无法抗拒的力量,在瞬间,就能得到我的信任。
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像掉进海里挣扎着半天,终于看到了一块木头,又像小时候犯了错,坐在班主任的面前。强烈的倾诉欲滚滚而来。
我顿了顿,喝了一口水,然后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一讲才发现,不知不觉我们已经经历了那么多,而起点,便是从我和老婆说要生二胎开始,紧接着是跟着宋不缠进了“吹魂离体”,杨惜、齐一,再到现在的马天吝……
祝子君大部分的时间都只听不说,偶尔也会在关键处打断,询问一些细节,然后记在本子上。她记得仔细,而且速度极快。这时候我才发现,她的右手只有四根手指头。
等我一通讲完,一个多小时已经过去了。
“这么说你老婆现在已经怀孕了?”祝子君消化了差不多有五分钟,才抬头问道。
我点点头。
“你们的结论是什么?”她本子合上,将笔插在封皮,推到一边。
“我们觉得是在殡仪馆。”说这话的时候,我转脸去看老秃驴和四眼,他们自始自终都未发一言,老秃驴更是心思完全不在对话上。巨厅阵划。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回去准备一下吧。”祝子君站起身来,“五点准时,会有车来接你们,晚上我们去殡仪馆走一遭。”
祝子君废话不多,字字珠玑,但一阵见血,“哦,对了,两点我交代一下,第一,豆豆晚上也可以带着,毕竟‘嬅’现在灵体未现,对我们还是有一定用处,第二,那个阴阳茧尸的胎儿,本是个极阴之物,不适宜待在城里,还是想个办法为妙。至于什么办法,这对叔侄自然知晓。”祝子君眼皮都没往边上抬一下,只是轻声却又不容置疑的说道。
这等于下了逐客令。我们一行也随之站起身,走到门口。原先的那辆面包车,已经停在了原地,敞开大门,等着我们。
“不送了。”祝子君头也不扭,就往楼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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