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不能剿灭，也不能收编
进入大殿，白小也发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特殊的香味，有些似檀香，也有些似药香，乍一呼吸，感到头脑一清，精神一振。
但时间长了，却发现这股香气并不舒适。
只不过此刻无暇多想，也不及分辨，径到殿内稍靠右一些的位置，行礼，等待昭庆帝的发落。
用余光扫了扫，发现五位内阁大臣都在，分成两列站着，左侧是首辅郭孟坤，还有礼部尚书史成法，吏部尚书蔡晟。
右侧，则是兵部尚书柳文升，还有户部尚书闻熙。
这五位，便是大安臣子的巅峰，是整个大安国运转的核心执政者，通常称五辅臣，辅政大臣，阁老。
从站着的方位看，也是泾渭分明的两派，郭孟坤一系有三人，依然占据上风，但柳大人现在也不弱。
去年白小也尚在南越的时候，利用皇后曹家一系做帮手，柳大人成功将担任侍郎的闻熙扶成尚书，接着又在内阁拿下重要的一个位置。
如今内阁二比三，清流派已经隐隐可以和郭系分庭抗礼。
这段日子自己不在朝中，很多事情并不知详情，但从柳大人的言语中，得知如今两派的争斗已近白热化。
尤其是关于人事权力，郭系寸土不让，内阁中丢掉了一个席位，这被郭孟坤视为奇耻大辱，也引来对清流派的疯狂打压。
好在柳大人料到会有如今的局面，早早布局，勉强将形势支撑住。
而昭庆帝似乎对这些不闻不问，任由他们相争，一门心思扑在修道长生上。
这些念头，都如电光火石一般，在白小也脑中闪过，现在也无法深想，行礼毕，口中道：“臣白小也，参加陛下。”
借着行礼的机会，白小也抬眼偷瞄了一眼，昭庆帝端坐龙椅，一动不动，脸上泛着潮红，似乎红光满面一般。
见到白小也，目中透漏出一股亢奋的光芒。
白小也不敢与之对视，两人目光刚一触碰，马上就收了回来，弯腰立在下首。
“唔，是白卿来了，平身吧。”
“一去西域数千里，连月奔波劳碌，白卿辛苦了，这几日休息得可好？”
白小也作出诚惶诚恐状：“谢陛下关心，君命所在，臣不敢丝毫懈怠，更不敢言苦。”
昭庆帝满意地点点头，又道：“自打你入了朝堂，便给朕带来一个个惊喜，这次又立下新功。”
“能够不费我大安一兵一卒，解决西北边患，白卿啊，你是朕的一员福将！”
“不过天狼族一部虽然被击破，但乌蓝草原并未在朝廷手中，而是被那个......那个什么营的马贼占据。”
一旁的谢广福接道：“红柳营。”
“啊，对对，被红柳营的马贼占据，朕想问问爱卿，依你对西北局势的了解，朝廷该如何解决红柳营的问题。”
昭庆帝话音方落，白小也就感到数道目光朝自己看来，郭首辅目中森寒，而柳大人则是肯定和鼓励。
怀英侍立在昭庆帝的另一侧，目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白小也拱手道：“臣启陛下，红柳营虽是马贼，但他们的几位头领都是大安子民，而且多为行伍出身。”
“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才流落西北大漠，这次能拿下乌蓝草原，红柳营是立下大功的。”
“况且联合沙陀，牵制天狼族，红柳营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因此.......”
话未说完，却被礼部尚书史成法打断：“流落大漠，哼！说得好听，那些马贼都是恶贯满盈之徒，手上沾满鲜血，才逃亡化外之地，根本不可能教化。”
“这次他们侥幸拿下乌蓝草原，并不是因为心念朝廷，要为大安立功，而是因为他们已经无后路可退。”
“如今得了乌蓝绿洲，又卡在商路的咽喉要地，若是放任其做大，后果不堪设想啊！臣以为，朝廷应趁其立足未稳，速速出兵剿灭，将乌蓝草原拿到朝廷的手中。”
“陛下，依老臣......”
白小也直了直身子，语气也变了：“史大人，现在是下官在向陛下汇报，您有什么意见，可否等下官说完再提？”
“你！从一开始思路就是错的......”史成法对白小也怒目而视，打算再次反驳。
“史卿，且听白卿把话说完。”昭庆帝也有些不满，史成法只好暂时闭嘴，目光却看向了郭孟坤，似乎在邀功一般。
白小也继续说道：“臣以为，对待红柳营，朝廷应有两策，第一是不能打。”
“不能打是因为，臣看过他们的战力，朝廷若想将之彻底剿灭，至少需要四到五万的兵力，而目前大安的战略重心在东南。”
“此刻出兵西北，属于不智。另外天狼族其余各部正在反扑，红柳营正好能替朝廷将其挡住。”
“留红柳营在大安边境做缓冲，总要好过与那些凶残的狼妖为邻。”
“第二是不能直接收编，如今的大安朝廷军队，数量已然不少，如果将红柳营招安收编，势必会增加一笔巨额开支。”
“另外如何安置这两万兵卒，也是一个问题，如果将他们打散编入其他军队，他们未必会甘心，不打散，又会成为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如果由他们继续驻守乌蓝草原，那朝廷就要负责他们的后勤给养，到时候他们狮子大开口，朝廷给还是不给？”
“因此臣之愚见，既不能剿灭，也不能招安。”
一旁的史成法忍不住了，质疑道：“还以为白大人有什么高见，原来全是废话，你说得这些情况，在场的哪一个不知道？”
“陛下将你传召过来，就是为了听你说这些？”
白小也闻言，非但没急，反而笑了，说道：“史大人的意思，是认同下官的意见，对待红柳营，不能剿灭了？”
史成法一愣，暗道自己心太急，中了这小子的套了，自己说在场的人都知道，岂不是等于默认了，不能对红柳营用兵的说法？
将脸一沉道：“陛下和首辅大人都在忧心此事，并没有说不能剿灭，只不过剿灭的代价有些大。”
又看了一眼郭孟坤，接着道：“当然，为了大安长远利益，该付出的代价还是要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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