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昭上前一步,脸色难看得很,接着话头道:“沈大帅生死不明,战马到了锡蓝城就跑死了,那亲兵是越太守亲自护送来的,他身上全是弯刀割出来深可见骨的口子,几处大穴都被银针封住了,他将求援之事告知大帅之后就死了。这件事不能声张,荣大帅当即要派兵,我们来也是为了此事,风营是探路的好手,但是如今李明溪重伤未愈,不适合长途奔袭,想来想去,大帅想要让楚兄带着弟兄们前去。”
聂卿心里一惊,她的脑子被激烈地撕扯着,此刻隐隐作痛,她勉强分出一点心神,猜测道:荣申这是什么意思?
她乍一听闻这个消息的确是想要亲自去的,可是荣申又一次主动将这个机会递到她面前,她不得不怀疑些什么。
“我自然是但凭大帅吩咐,”聂卿直视着荣昭,“可是我进风营不久,手上寸功未有,让我带着兄弟们去,我怕我难以服众。”
“这件事楚兄弟不必担心,”荣昭从怀里摸出来一枚银色的令牌,走到聂卿的床边一只手递给他,“这是风营主事者的令牌,大帅有意让你和李明溪担任振威校尉,军令如山,他们不敢不从。更何况,楚兄弟现在已经获得了风营将士们的认可不是吗?”
聂卿仔细地端详着荣昭,她脑中浮出一个猜想,之前她进风营,是不是也是荣昭向荣申提议的。
这人为何要帮她?
聂卿记得越安仔细叮嘱她要小心这个荣文熹,但是她进西疆军以来,这人却三番两次地对她施以援手,还有之前城门口那次遇到的截杀,那马上人的杀意可是从头到尾分毫未减,如果不是荣昭亲自出面把他们两个带回来,那天最后的结果也是犹未可知。
荣昭大大方方地任她看,眼神不躲不避,聂卿很快收回目光,二人这场短暂的交锋并没有引起江子岳的注意,聂卿握紧了那块银色的令牌,点头道:“我知道了,我即刻就点兵出发。”
荣昭跟江子岳闻言也没有再留,略行了个礼就告辞了。
聂卿起身,拿起桌上的茶壶,将凉茶倒在手掌上狠狠往脸上一扑,冷冰冰的茶水激得聂卿打了个寒颤,疲惫的脑子也清醒起来,她看着手中的令牌,令牌上的花纹很熟悉,正是和李明溪那枚令牌上一模一样的兽头纹。
聂卿快步朝李明溪的营帐里赶去,帐内,李明溪也并未休息,他见聂卿喊都不喊一声就跑进来,眉头一皱正想说些什么,聂卿却提前将那枚令牌往他面前一亮,冷声说道:“沈大帅北归途中遭到了北蛮人偷袭,现下生死未明,他那亲兵骑马一路奔袭求援,西疆军要派援军,风营打头阵,你现在身上有伤,荣申想让我带队。”
这一连串的话闷雷似的把李明溪都打蒙了,他愣了几瞬才意识到聂卿在说些什么,大惊失色道:“什么?沈大帅生死未明?”
“你带着大飞去,”李明溪很快就冷静下来,他双眼直勾勾地看向聂卿,“这小子探路追击都是一把好手,沈大帅当年一力把北蛮人撵回了老家,绝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折在那支狼骑手里,只要他还活着,大飞就一定能找到他。”
“还有这个,”李明溪将自己那个黑色的令牌拿了出来,交到了聂卿手里,“那群小混账认人不认令牌,你拿着这个令牌去找他们,他们会好好听你的话的,阿满留给我,其他人你随便挑。”
聂卿看着李明溪的眼神,隐隐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了。
照之前看,大飞性情有些莽撞,说话直来直去,阿满心思细腻,又跟李明溪心有灵犀,他既然有意给荣申投诚的意思,大飞留下来倒是有可能会坏他的事。
聂卿点头,转身就要走,快出营帐门时,李明溪却突然叫住了她:“楚以武,我知道你有本事,此去危险重重,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尽全力,把他们都活着带回来。”
聂卿没有回头,她握紧了手中的两块令牌,边缘不规则的疙瘩都硌得有些手疼,她郑重地应承道:“我会拼尽全力,把他们全须全尾地带回来。”
我不再是那个需要人保护的角色了,
天色将暮,浓艳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西疆军派出去了四百人的精锐队伍,都是从各营里抽调出来的能手,此次行动秘而不宣,各营一批批地走,军中将士只以为他们是平常出任务。
聂卿带着风营的十个人纵马先行,马上狂风扑面,带着雪沫子冰冷的气味,吹得人几乎都要睁不开眼睛。
大飞跟在聂卿身后,看着她握着马缰精神抖擞的样子,疑惑地看了她好几眼,他怎么记得从李老大的营帐出来的时候这人一副累得马上就要倒在地上的样子,怎么这会子跟打了鸡血一样。
聂卿并不知道他人心中所想,临行前荣昭悄咪咪地给她送了一碗参汤,她不做疑虑一口气喝完了,过了不久江子岳竟然也过来给她送了一碗药,说是什么补气养神的圣品,是他从越安那里顺过来的,她连喝了两碗补药,现在的确是精神大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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