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娆的脑袋里面像是麻木了，抱着自己的膝盖整整一个晚上在沙发里维持着同样一个姿势一动也不动，长发下的脸蛋都还有细微的红肿。
直到窗外的光线亮起，她恍惚转动了眼眸。
起身。
她特地穿了一件白裙子，是之前薄衍最喜欢的那件，拦了辆车就去了医院，准确找到了薄承鸿的病房。
而……
那个时候的薄承鸿，仿佛一夜之间苍老。
头发白了一大半。
他的眉眼下垂，眼角的褶皱也跟着加深，眼眶整个凹陷了下去，原本中年时期锋芒毕露的男人，此时此刻完全没有了生意场的敏锐和锋利，明明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活脱脱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薄娆站在门口，双脚仿佛灌了铅。
“爸。”
薄承鸿听到熟悉的声音，下意识抬眸就看到了从门口进来的薄娆，他先是一愣，随即垂下了眼睑。
“你来了。”
“……”
薄娆抿了抿唇，就这么在床边站定。
“我来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阿衍……已经被妈带走了。”
妈。
薄承鸿抬眸看着面前眉眼里那熟悉的眼神，好半晌才拧起了眉，看着她红肿起来的一侧脸颊，“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没事。”
薄娆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专门用粉底遮住了红肿，可她是疤痕体质，稍微一丁点的伤害都藏不住。
“爸，事情已经发生了。”
她抿了抿唇，脑袋都跟着低了下来，“阿衍出事之前给我打过电话，是我……没能及时找到他的位置……”
是她。
如果她能早一点发现，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甚至……
“娆娆。”
薄承鸿虽然时间过大世面的人，可这样的事发生不管是谁也没有办法做到无动于衷，他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捻了捻掌心里的佛珠，“衍儿的死， 不是意外。”
一击毙命。
那人捅地极狠，就像是对待杀父仇人。
“……”
薄娆放在身侧的指节下意识紧握成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监控已经调出来了，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薄承鸿微微愣住，“衍儿出事，最大的受益人是谁？”
最大的受益人。
薄娆微微皱眉后瞳孔瞬间紧缩，眼眸都跟着长大了，很明显是震惊到不可置信的比噢爱情，“爸，你该不会怀疑是我……”
“娆娆。”
薄承鸿闭上了眼睛，强行让自己说话的声音冷静下来，“衍儿出事，股东肯定会内乱，整个薄宇我手里持有的是最高的股份，其次就是你，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权势上的东西，可你别忘了，你身边还有个穆语川。”
“如果这件事是他做的，我会杀了他。”
薄承鸿豁然睁开眼，下颚线绷紧的同时鬓角的位置都有明显的青筋凸起，“我会让他亲自跪在衍儿的墓前，磕头赔罪！”
到底是年事已高，稍微一点情绪的波动就会影响身体。
直接急火攻心。
薄娆放在身侧的手不安地抓紧了身侧的裙摆，表情都是明显呆滞的恍惚，“爸，如果这件事跟他有关，不用您动手，我亲自杀了他。”
一定。
这是她给自己下的，最后的底线和原则。
“……”
薄承鸿看着面前白净脸蛋上满是苍白的女儿，到底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罢了，事情已经发生，你先回去，你妈那里有我，你暂时先不用管了。”
薄衍死了。
剩下一大堆的事情，必须要有人主持大局。
他不能倒下，薄娆也不能。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知道了薄衍的死是赤裸裸的谋杀，瓢泼大雨几乎是在瞬间就侵袭了整座城市，像是有水在往下倒。
整整半天。
警察甚至连现场的取证都找不到了，也没有任何的记录。
而……
唯一可以证明薄衍是被人害死的证据，除了他的尸检报告之外，就是那段事发现场两公里之外的监控录像。
戴着鸭舌帽的背影，薄娆一眼就看了出来。
温祈。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名字，但是记忆中视频看到的画面她基本上都是过目不忘，跟霍绍出事那天看到视频里的男人背影一模一样。
而……
随之衍生出来的，就是被拉出来的整个温家的资料。
事发之前，薄衍去了温家。
找线索。
大概是可能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于是抓到了对方的把柄，对方在秘密有可能被公之于众的情况下，痛下杀手。
这是，唯一的可能。
薄娆几乎是当天晚上就联系人找到了温家之前老管家的联系方式，半夜撑着伞淋着雨去了温家那破败的宅子。
“就是他。”
管家看到薄衍的照片后，点点头，“他来问我温家为什么落败的，我知道的资料也不是很多，所以就全都告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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