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
她反应过来，强行压抑着自己的胸腔，颤抖着双手几乎是匍匐跪在了医生的面前，抓住了她的裤腿，表情呆滞到整个人都差点没有反应，“你救救他……他还这么小……他都还没上大学呢……你救救他……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卡里有钱……你救救他啊……”
说到后面，她的嗓音已经濒临破碎。
像是小兽的呜咽。
哀鸣。
跟救护车的要医生见证过很多一言不发就死亡的病例，也见过患者家属哭晕过去的样子，虽然习以为常，可还是不免红了眼眶。
“抱歉。”
她微微皱眉，还是站了起来，“人的确已经死了。”
死了。
薄娆原本跪在医生面前的身形整个趔趄了一下，瞳孔也几乎是在瞬间涣散，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旁边躺在地上的薄衍。
“阿衍……”
她下意识捉住了他的手，连带着自己的手都在颤抖，可是那样地无力，“你醒来……你喊喊姐的名字……求求你了……姐错了……姐就应该听你的话……你醒来我就不结婚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好不好……”
蒙蒙细雨下，她的身躯看起来就像是空中飘摇的落叶。
“……”
穆语川见到过很多次这样的场面，穆仁诚跳楼的时候，温悦在病床上死亡倒计时的时候，甚至于之前跟他竞争的生意伙伴，悲悯绝望的时候。
他那时候只觉得悲伤，再就是恨。
浓烈的恨。
那股子恨意几乎是横冲直撞到了自己身体里的每一个血液细胞，可却没有那一瞬间，他有过今时今日这样的感觉。
他不在意薄衍的死，可却实在不喜欢看到她哭的模样。
就像是……
被全世界抛弃了。
他垂眸看着几乎是哭地快要背过气去的女人，微微皱眉后还是附身凑了过去，在她身边蹲了下来，“大小姐，”
“你别碰我！”
那歇斯底里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怨恨。
和委屈。
穆语川看着女人哭地泪眼朦胧，皱眉过后还是强行把人抱到了怀里，可薄娆却拼了命地拍打在他的肩膀上，两只手攥紧成了拳头。
他就这么默默承受着，把人护在了怀里。
而……
原本因为控诉和害怕而哭地歇斯底里到拳打脚踢的女人，在此时此刻的情况下逐渐变成了呜咽的嗫泣。
及其委屈。
穆语川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儿，下意识摸了摸她的发顶。
“好了。”
他轻轻地安抚着她的后背，就像是在安抚受到惊吓的小猫，动作温柔地不像话，可骨子里却还是那样无人得知的冷漠。
而此时此刻他的模样，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处于真实反应。
还是装的。
薄娆最后哭晕了过去，穆语川才把人抱了起来，垂眸看着那躺在地上满身是血的薄衍，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莫名地很疼。
……
薄娆醒来已经是半天之后，傍晚时分。
“不要！”
她做了一场噩梦，整个人几乎是在噩梦中惊醒，可等到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洁白的病房，穆语川坐在床边，垂眸看着她。
“醒了？”
“……”
薄娆表情呆滞过后，下意识看了眼病房，好像是真的只是做了一场梦，“阿衍……”她的眼珠转了转，“我的阿衍呢……”
她肯定是做了一场梦，肯定都是假的。
“……”
穆语川看着女人呆滞的表情，微微皱眉过后，抬手还是捧住了她的脸颊，轻轻安抚了下，“大小姐，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
薄娆听到这四个字，才恍惚反应过来根本不是梦。
是真的。
薄衍死了。
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跑下床，但是因为体力不支的原因直接就软趴趴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穆语川赶忙把人扶了起来，可看到的就是她挂满了泪痕的脸。
“穆语川……”
她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在哪里……”
“……”
薄衍现在，在地下室的停尸房。
“我带你过去。”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蛋，擦掉她脸颊的泪痕，就这么把人直接抱了起来，嗓音都是明显的沙哑，像是被什么东西浸染透。
病房是在十三楼，下去要坐电梯。
而他，一直抱着她。
没松手。
等到两个人站在了停尸房门口，薄娆被放下来之后看着面前那扇大门，突然就没有勇气打开了，全身都僵硬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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