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成王爷坐在御赐的座椅上，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咳血的时间长。
“皇兄，李妙华欺人太甚，她这是藐视皇家的威严。”成王爷面色铁青，又因为身体虚弱，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不停的喘气。
整个御书房都是他的呼吸声。
皇帝看着桌面上的天平，停下批阅奏折的动作，“朕记得，成王府也没少找大将军府的麻烦？”
“皇兄！”
成王爷怒目圆睁，“若不是大将军府先找成王府的麻烦，成王府又怎会反击？难道被人欺负到了头上，反击也是一种错了？”
“皇兄，我们是血脉至亲，我是你唯一的亲弟弟。”
“母妃泉下有知，若是知道皇兄任凭别人欺负自己的亲弟弟，她该有多难受？”
皇帝长叹一声，“你找谁的麻烦不行，为什么非要跟谢明堂的家人过不去？非得跟大将军府过不去！”
“大楚今日的安定昌盛，你以为是谁带来的？”
“没有他谢明堂，大楚能有今日的辽阔版图？”
皇帝握笔的手紧了紧，身为皇帝，他不能只考虑一方面的利益。
须得权衡。
“臣弟明白陛下是什么意思了。”成王爷冷笑，对皇帝用起敬称，“为了陛下的大好江山，我与我的妻女都要做牺牲品，就像当年母妃做了父皇的牺牲品一样。”
“陛下无法庇佑臣弟，臣弟不如与妻女一同离去。臣弟告退，祝愿陛下的伟业能千秋万代，长盛不衰。”
成王爷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他走后，皇帝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
很轻。
但还是被刘公公听见了。
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就不能不耳聪目明，心思通透。伴君如伴虎，没个七巧玲珑心，早就领盒饭去了。
“世事易变，转眼成王爷都成家了，只是成王爷这性子，倒是一直不曾变过，还是从前那么直爽。”刘公公从小太监手里接过热茶，带着笑奉给皇帝。
皇帝摇头怒骂：“直爽？朕看他是没脑筋。”
“当年他执意要娶成王妃时朕就不同意！”
皇帝太过激动，口水溅到刘公公脸上。
刘公公笑容依旧，“要是成王妃不惹事，大将军夫人也不会为难成王府。”
“没错，这都是成王妃惹出来的祸事！”皇帝说起这件事就觉得头疼，现在满朝文武都在议论此事，就连民间也有不少风声。
“他还说朕不管他，朕要是不管他的死活，皇后跟大将军夫人早将他们一家整死了！”
“现在朕连皇后的宫殿都进不去，这是谁害的？这是为了谁？”有句老话说，退一步越想越气。
皇帝想想自己的牺牲，再想想成王爷理直气壮的模样，拍桌道：“朕往后再也不管成王府，看他自己能过成什么样子！”
此时，有小太监进来传话：“陛下，大将军府的表小姐进宫面见皇后娘娘，听说是大将军夫人被欺负惨了，郁结于心，卧病在床，好几天吃不下饭，大将军府的表小姐来为大将军府夫人讨个公道。”
皇帝：“……这话怎么有点耳熟？”
“回陛下，成王妃也是一样的症状。”不说有八九分像吧，简直是一模一样。
皇帝：“……”
皇帝长吁一口气，“将人截来，不能让她去见皇后。”
“嗻。”
沈玥是半道上被人请来御书房的。
来人面无表情，说话也很简洁：“陛下要见你，跟奴才来罢。”
别人来请，沈玥未必去。
可皇帝有请，不去就是抗旨不尊。
沈玥看了一眼皇后宫殿的方向，对来传话的太监道：“前边带路。”
－
成王爷进御书房还有个座位。
可沈玥进御书房，跪在地上请安后，皇帝连一声免礼都没有。
皇帝伏案工作，沈玥也不好擅自起身。
她也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只知道听到皇帝说‘免礼’时，她的双腿已经麻透了，想爬也爬不起来了。
“不想起？你对朕倒是崇敬，朕准了。”皇帝自以为是道。
沈玥：“……”并没有。
骆清河的鼻子跟脸型像皇帝。
只不过皇帝的五官跟深邃，更威严，瞧着不好相处。
也的确是没有骆清河好相处。
“朕听说过你，谢将军跟谢夫人都很喜欢你。”
“陛下过誉了，臣女受之有愧。”沈玥客气道。
“朕也觉得你受之有愧。”皇帝突然拔高声音，说到后半段时又恢复了平常的音量。
沈玥：“……”
“成王府与大将军府现在闹得不可开交，朕听说就是因为你。”皇帝眯眼审视沈玥，“倒是个有福相的姑娘，可许配人家了？”
沈玥心中涌起不好的感觉。
她语速稍稍加快，“回陛下，臣女的婚事叔父与婶婶已经为臣女掌好眼，只待时机成熟。”
“呵，不知是看上了哪一家的好儿郎？”
哪一家的？
沈玥卡壳了一瞬间，下意识道：“谢瑾之。”
“谢将军舍得？”皇帝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前所未有的诧异。
沈玥无语凝噎。
可她转念一想，不管是从哪方面做对比，自己都不像是能配得上谢瑾之的样子。
皇帝说的没错，沈玥选择躺平。
“成王爷刚从朕这走了，你就来了。”皇帝突然没头没尾的说道。
沈玥小心斟酌着皇帝话里的意思。
他对自己的态度并不明朗，因为谁不言而喻。
以普遍理性而言，大部分人都会在至亲与陌生人之间选择至亲。
这是人之常情。
“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各有分工。男人征战沙场，女子就该守在家里，侍奉长辈料理家事。”皇帝缓声道，“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臣女明白。”
“回去后你当如何做？”
沈玥字斟句酌，“臣女会好生劝说婶婶，让她不要再为难成王府。”
“大胆！”刘公公怒喝，“成王爷乃是皇室中人，血脉尊贵，是大将军府可以冒犯的？是大将军府冒犯得了的？”
沈玥琢磨了一会，刘公公的话用大白话翻译一下就是。
你说大将军府能为难成王府，成王府不要面子的啊！
另一边，皇后听说沈玥被皇帝的人请走了，连衣服都没有换，就带着人来了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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