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了一瞬间变化。
僵持了好一会儿，卓林眨了眨眼睛，盯着顾闻的眼睛看了几秒，莫名背脊一僵。
他总觉得这无底洞的眸底下像藏着无数刀光剑影，可仔细看，男人神色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
坐姿随意，手肘放在桌面，呈板直状态。
姿容也一如既往的清冷。
卓林呼出一口浊气，慢慢道：“听说的。”
“M城从未有人提及过。”
这是对夏心不利的信息，她绝对会把有这个想法的人扼杀在摇篮里。
“所以，有没有一个可能，你认识她。”一句肯定句，被顾闻轻笑缓缓说出。
可惜笑意却不达眼底，没带着任何欣喜的成分。
卓林闻言一惊，核桃突然掉落在了桌上，不明白为什么顾闻会这么猜。
传闻他是听过不少，在没有真正见识到的情况下，他始终半信半疑的状态。
至于夜云厘……他并不认识。
卓林皱起的眉头舒展开，重新拾起笑意，“真的是听说的，我那个时候去过M城，在机场听人讨论，就稍微深究了一下，你也知道，我是个八卦的人。”
“我并不知道。”顾闻正色的拆台。
卓林脸色闪过一抹不自在。
他本来就是想着过来试探的，现在看来有点困难。
卓林松下来的身板又僵直，还在暗自思忖这该从哪一步开始，顾闻就帮他直接进入了主题：“既然特地找我，就把想说的说出来吧。”
他说的散漫，加上严肃的面色，给人一种运筹帷幄的感觉。
也把那股子真诚展现得淋漓尽致。
卓林抿了抿唇，深知这点小伎俩被看得透透的，没再装下去。
他慢悠悠说：“我查出你母亲是夜家人，想必你作为她的孩子也受夜家老爷子的爱戴，就想请你帮个忙。”
顾闻闻言眉头微挑，这确实是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你可以说说。”
“你烟姨需要一批实验材料，刚好夜家有，在你二舅的手底下，但我们实在约不到，材料又很重要，故此想请你帮帮忙。”
卓林心跳平和下来，继续道：“你放心，酬劳我们一定不会少，只要你肯相助，这批材料真的对我们挺重要的……”
“二舅？”顾闻眸底萦绕过一抹兴味，轻笑出声：“这我可能帮不了了。”
卓林诧异抬头。
顾闻慢条斯理的把脱落的袖子重新叠起，喉结滚动两下，说：“夜家对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这么器重，让你失望了。”
卓林眨了下眼睛，顾闻的模样不像开玩笑的。
可竹烟说夜云厘说夜家的掌上明珠，夜家二老对她更是宠爱有加，现在人不在了，为了弥补遗憾，对顾闻肯定是爱屋及乌。
他虽然不认识夜泊乾，但听姜竹烟所言，夜家老二会听顾闻的。
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卓林不理解，脑海中的草稿突然脱轨了，盯着男人的脸不说话。
顾闻也没想解释，氛围突然就这么尴尬了下来。
约摸过了一分钟后，姜竹烟从实验房出来了，她就一个人，身后没有苏若情。
这丫头应该回卧室了。
顾闻观察完，又继续盘核桃。
姜竹烟走过来坐在卓林旁边，抓起瓜子就磕，“在聊什么呢你们俩。”
卓林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闻言就说：“那批材料，我刚刚问小闻了。”
“哦？”姜竹烟笑了，很高兴的样子，“小闻这是能帮我们？”
卓林没吱声，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
姜竹烟瞬间明白过来，把垃圾桶提过来丢瓜子壳，轻松道：“没事，我们其实还可以想别的办法啊。”
说着，她干笑了声，看上去心情也没有这么无波无澜。
气氛莫名又尴尬下来，谁都没有跳过话题。
顾闻打量着两人，半晌，说：“不好意思，我和他们确实关系不大好，恕我无能为力了。”
说着，他勾了勾唇，看起来好奇极了，“我常年在M城，也很少有人知道我和夜家的关系。”
一句话就点出了嫌疑之处。
卓林刚开始的套话他就觉得有问题了。
这丫头的这位恩人……有点意思。
卓林闻言尴尬得脚指都要抠地，他刚刚的问题确实过于直接，但确实是一开始没有联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被戳穿姜竹烟也没有太大的窘迫，端起刚热的茶一人给他们倒了杯，就道：“我毕竟也混迹到了这把年纪，能打听的路子自然广一些。”
“也能理解。”顾闻也没在意，挑了挑眉，接过茶喝了口。
红的。
那丫头就喜欢喝红茶。
顾闻往二楼看去，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苏若情居住的地方窗户开着，窗帘为白色，墙面也是白的，天花板的灯也是浅色系。
看得出来很简约。
顾闻默默收回视线，不经意问：“若情在楼上吧？”
“是，刚和我的聊完天就上去了。”姜竹烟说完，主动提醒他，“你们也刚和好不久，小情这丫头性子直，但不主动，两人就不会有火花不是？”
顾闻默默听着。
姜竹烟满意一笑：“最近不是快小寒了吗？街道上有赏花活动，你可以叫她一起去。”
“远吗？”顾闻问。
“还行，两个小时的路程，开的快，一个小时就能抵达。”
她敢肯定，如果是苏若情开车，必然是一个小时就能搞定。
顾闻已经感兴趣了，正愁着这几天没机会找苏若情出去。
姜竹烟带他上楼亲自同苏若情说这件事。
这是顾闻头次过来二楼，倒是很让他诧异。
这里的风格，和大厅完全不一样。
“你待会儿直接敲门，我就不进去打扰你们了。”
苏若情说过顾闻有眼疾，姜竹烟就不一一介绍墙上的作画，直接带他来卧室。
苏若情的门最有特色，跟便利店似的，门板上还挂着一个‘暂停营业’的牌匾。
这个时候，姜竹烟都不会选择去打扰她，但既然带顾闻上来，也不好意思再带下去。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道：“我相信你在那丫头眼里是特别的，敲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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