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凌寒本来是想回公司的，闻言立刻踩了刹车，随即又看了眼后视镜，然后变道。
他问：“怎么回事？”
阿姨前面还说了几个字，后面就没生意了，是因为姜轻捂住了话筒。
又过了几秒，才再度传来声音，是姜轻：“没事，脸上擦了一下，有点破皮，已经让容医生过来了。”
若真是小伤，阿姨不会这么紧张，更不会叫容医生过来。
贺凌寒没有再多问什么，只说：“我回来。”
“哎……”
电话挂了。
姜轻无语地叹了口气，又转身看着阿姨。
掺和了东家的事，阿姨有些心虚，但更多的是心疼她：“太太，你现在怀着孩子呢，不能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两个人组成家庭，不就是希望有事的时候能互相分担吗？”
还有一句阿姨没说，怕说了会让姜轻心情不好。
哪有老公陪别的女人去医院看病，自己遇险却只能默默忍受的？
阿姨甚至觉得，姜轻自从怀孕后，整个人性格大变。
又或者，也不是因为怀孕，而是身世什么的一件接着一件，超出她的心理承受范围了吧。
身后又没有人给她撑腰，难怪心情一天比一天低落。
阿姨知道自己只是个佣人，也没本事，但就是忍不住为姜轻感到不平。
……
容医生比贺凌寒早到几分钟，虽然已经在帮姜轻处理伤口了，但贺凌寒进来的时候，还是看到姜轻衣服上领子上都是血迹。
旁边的纸巾和毛巾上也都是红红的，一看就流了不少血。
他大步上前，还没来得及开口，容医生就说：“先让我给她处理好伤口。”
贺凌寒只好把话先憋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姜轻看。
脸上的伤口是被玻璃碎渣划破的。
小唐送姜轻回来，到门口的时候，姜轻下车，忽然有人扔了个啤酒瓶过来。
没有砸到姜轻，但是砸在了车门上。
玻璃瞬间裂开，碎片到处乱飞，有好几块飞到了姜轻的脸上，就划出了几道口子。
小唐当时比姜轻更惊恐，他宁愿那个酒瓶砸到自己头上！
反应过来后，他连忙让闻声赶出来的阿姨给物业打电话，不多时物业那边就打回来，说把人摁住了。
接下来自然是报警，把人送局子里去。
同时小唐也表示要给贺凌寒打电话，但是被姜轻阻止了。
姜轻给的理由是：他打过去贺凌寒肯定要骂他，不如姜轻自己打去说。
小唐对此自然感激，却不曾想，姜轻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贺凌寒，后来却又被阿姨喊了出来。
警局那边也已经回了信，不是什么好消息，说扔酒瓶的那个人有精神病。
这年头，精神病简直就是免死金牌。
姜轻对此没有太大反应，她看上去挺平静的，反倒是阿姨和小唐受到的惊吓更大。
容医生却不这么认为。
她帮姜轻处理伤口的过程中，抽空在姜轻背上轻轻拍了拍，又握住姜轻的手，柔声说：“别紧张，伤口不深，这几天注意别沾水，不会留疤的。”
姜轻点点头，身体却依旧是紧绷着的。
容医生又对她笑了笑，声音更温暖：“害怕就要表现出来，坏情绪发泄掉了，人才会舒服。”
这话直接让姜轻破防了。
但因为容医生和阿姨都在，她觉得很难为情，就别过头去，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她怕自己会哭。
是的，她害怕。
啤酒瓶炸开的那瞬间，她第一反应是护住自己的肚子，根本顾不到脸上。
刺痛传来之后，她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往下滑，那是血。
紧随而来的是血腥味，她闻着差点吐了。
小唐说要给贺凌寒打电话的时候，她又害怕又清醒，怕贺凌寒会被吴千雪缠住，从而回不来。
因为害怕结果，所以在源头的时候就下意识地阻止了。
如果当时小唐仔细观察她的神情，会发现她的眼神躲躲闪闪，丝毫没有往日的亮光。
容医生这时看了贺凌寒一眼，发现他整个人呆若木鸡。
自己都助攻到这份上了，这位钢铁直男能不能表现得给力点？
容医生清了清嗓子：“咳咳——”
贺凌寒把视线从姜轻身上收回来，看向容医生，后者给他使了个眼色。
还好，这会儿反应过来。
贺凌寒走到姜轻身边，抬手慢慢地放在了姜轻的头上。
几乎就在他的掌心接触到发丝的瞬间，姜轻眼里一直蓄着的晶莹液体，落了下来。
容医生连忙从旁边拿了纸巾塞到了贺凌寒的手里，“快给她擦掉，伤口不能沾水更不能沾眼泪。”
贺凌寒依言照做，小心仔细地给姜轻擦眼泪。
“我自己来吧。”姜轻说着，去拿他手里的纸巾。
贺凌寒按下她的手，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么爱美的人，伤到了脸，肯定又害怕又难过。
偏偏她还不想把这件事告诉自己！
难道她以为自己晚上不会来了吗？回来之后不也还是会看到？
贺凌寒猜不透姜轻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他心里憋了太多情绪，马上就要爆炸了。
不一会儿，容医生处理好了伤口，又留下了几样药，告诉他们怎么用，一天用几次，再就是叮嘱一些注意事项。
其中有一点，容医生着重叮嘱——
“你不高兴可以对着贺总发泄，不能自己偷偷哭，以前的我就不提了，但现在为了自己的脸，也不能再任性了，好不好？”
姜轻：“……”
这是不提以前的吗？这分明是故意提了以前啊！
果然，贺凌寒听完容医生的话，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很多事，阿姨知道，他不知道。
现在多了个容医生知道，他还是不知道。
等到容医生走了之后，阿姨也退下。
贺凌寒蹲在姜轻面前，眸光凝视着她，什么都没问，就现在心理上给姜轻形成了压迫感。
姜轻想要别开视线，他也不让。
一开始捏着姜轻的下巴，后来怕把姜轻捏痛了，转而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伤口，捧着她的脸，哑声问：“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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