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的人往屋内瞅一眼，都摇头叹息。
纪沅怕是活不过明天了。
她眼皮渐渐合上，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来的，纪沅有了知觉时，她睁开眼，第一目对上的便是湫以谭那戴着面具的脸。
听人说，湫以谭为此和王发了怒。
纪沅病好后，难得的湫以谭给了她一段养身子的时间，这些天成了大家闺秀，闺房不出一步。
湫以谭很忙，许久不得空来见她，约莫又过了半个月，骤然听闻今上崩逝，传位于太子湫仁，临闭眼前，给了湫以谭一枚印章。
那个可以动用全程重兵的印章。
先王是很看好湫以谭的，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使湫仁和湫以谭的矛盾到了白热化。
没错，从一开始湫仁和湫以谭就相互视若仇人，他们都有野心，都有为迟罗国繁盛的野心，但也是这些野心，让两个人在争执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谁人不想自己在迟罗国的威望更高些？
何况作为太子的湫仁他能得到的父爱永远都要分给湫以谭一半，他又何甘？
后来纪沅知道，那表面看起来斯文公子模样的湫仁，背地里刺杀过湫以谭，害得他差点死掉，这一次先王驾崩，兄弟两人的矛盾直至至高点。
湫以谭手握有湫仁罪证，但最终没能忍心将他当众揭穿，他本意并非想闹到决裂的地步。
纪沅由舞女被封为美人，赐居蓝若殿。
湫以谭找进宫中与他对峙。
湫仁当然知道那纪沅是他湫以谭看中的得力干将，他这么做，无非就是要让湫以谭难堪。
当今王上湫仁，一声令下，纪沅就被送进了蓝若殿，美名称其美人也在宣告着，纪沅是王上的女人了。
由此见来，对纪沅的追踪非常不利。
她必须要加紧进程了。
纪沅放弃了继续埋伏巡查线索，据她现在所知，那迟罗国分化严重，主要由湫仁和湫以谭为首的两大派阵营。
湫仁主张开国发展，而湫以谭认为掠夺暗杀才能称为强者。
不少群臣更倾向于湫以谭这边，因为迟罗国历届王朝都是如此暴戾。
而现在纪沅要做的，就是把湫以谭杀掉。
他迟早会殃及云城。
与墨衍修的接应变得频繁起来，这样引起了殿里侍卫的注意，每次夜深时纪沅出门放信总能遇见那些巡查的士兵，纪沅以上厕所为由偷偷溜开。
两天后纪沅顺利拿到了墨衍修从外面秘密传送进来的药引。
一种只要吸进人肺腔就能致命的毒药，无色无味，只需将它放入饭中，人食之，必死无疑。
某天夜里，王上亲临蓝若殿。
宫中女子艳羡不已。
只有纪沅知道，湫仁找上自己的原因。
他说：“帮我杀了湫以谭。”
对于湫仁能说出这话，纪沅并不惊讶。
她微笑鞠躬：“一切尊听王上的安排。”
杀掉湫以谭，那是她做梦都想要的。
湫仁食指抬起纪沅下巴，深邃的眼眸无了往日的灿烂，更多的充斥着一丝危险，他说：“你最好事情办的成功，不然这宫中将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言外之意，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纪沅被贬低回了原来的舞女位置，她托着行李被人带着去了之前紫金苑。
那些女人挨个嘲笑纪沅，谣言传的越来越夸张，说是纪沅那方面不行，无法讨喜王上。
不知怎的，得知这个消息湫以谭竟开心的整夜未眠。
他找上紫金苑，以训练为由把纪沅拉了出来。
直到后来，纪沅依旧记得那天，湫以谭找上门的那天，隔着面具都能感受他脸上的喜悦。
湫以谭说：“兜兜转转，还是待在我身边靠谱啊。”
纪沅笑起来。
接着是一片沉默。
两人并肩坐在河边，听那风吹过的声音。
过了很久，湫以谭问：“是宫里传的那些谣言吗？”
纪沅思索一二，记起那些不堪入目的话，那些被传的离谱的话。
她答：“不是。”
湫以谭欣喜一瞬、
“当真？”
“当真。”
眼前的男人莫名开心起来，他站起身：“走吧，带你去个更好玩的地方。”
纪沅被湫以谭拉着，渐渐的那抓在胳膊上的手滑落至手上，纪沅下意识的抽开。
湫以谭回头去看，浅浅一笑并未太纠结。
他带她去的地方是一片花海，纪沅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地方。
浪漫的景温润的男子很难让她联想到，眼前的这个男子就是要迫害云城的迟罗国公爵。
湫以谭找到一片阴凉地，那是颗柳树，人靠在树下乘凉，他扯下一树叶，叼在嘴中。
“后悔吗，来这宫中。”他问她。
“为什么要后悔。”她答的淡然。
湫以谭看她。
“不怕吗，随时被当做工具利用，随时丢掉性命。”
“不怕，我生下来就是迟罗国的人，死也死在战场上，为国捐躯，有何可怕？”
她回的坚定，湫以谭轻笑出声。
这训练啊，是死士的训练，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湫以谭盯着她看，良久才收起眼神。
湫仁和纪沅的见面是在一个晚上。
他交给她一把匕首，很小，放在腰间几乎看不出。
匕首被布包裹，湫仁说这上面有剧毒。
说来这湫以谭也是好笑，独活这一世，一心为了天下而战，最后他的天下不要他。
全部都是要他死的，没有人心疼他。
训练闲时，纪沅也会偶尔多看他一两眼，觉得他怪可怜的。
她这两眼在湫以谭眼里或多或少变了些意味。
湫以谭舍不得纪沅出兵打仗了。
那是在十天后，国家有一场要仗打，湫以谭培养纪沅也是在为这场兵仗做铺垫，可真等到了要用她时，他舍不得了。
那天湫以谭神色沉重，只是进来匆匆看了纪沅两眼便离开了。
从他那眼中，纪沅看的出来，湫以谭是有话对自己说的。
至于到最后为什么一个字都没说，她不问。
这宫中任何事，知道的多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装傻充愣会让她在这里潜伏的更安全。
初雪的时候，纪沅的行刺依旧没有成功。
王上大发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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