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惊鸿一瞥再见故人
次日一早，金榜已经张贴，一切尘埃落定。
人头攒动。
有人失魂落魄，有人意气风发，有人喜色难掩，有人……心痛难忍，譬如各大赌坊的东家。
泰安赌坊是京城老字号了，东家姓张，开张大吉的张，可今次却垮下了脸，久久缓不过劲来。
小厮目不转睛的看着捂着心口的东家，先前自己报信回来的时候，东家当时就差点撅过去，要不是一旁的管事眼疾手快，提前备好了护心丹，喂给了东家，这才留住了东家的魂魄。
不然，别说开张大吉，只怕就是凶多吉少。
这阴云罩顶的模样，瞧着就有些大凶之兆啊。
可谁也想不到啊，这好端端的萧公子不考了，去云游天下体验民生去了，这就已经赔的血亏了，可没想到哇，刺激接踵而来，叫人猝不及防。
此回状元是沈家大房户部尚书之子沈景芝，榜眼则是工部尚书的孙子乔茂行，而探花则是来自地方上的一个学子，叫江温言。
最关键的是，这一回那钟离家二公子也是出人意料，吊着尾巴进了二甲，这桩桩件件，足以叫东家赔大发。
说不得，这铺子都难保的那种。
春风得意马蹄疾，正是打马游街时。
新晋的进士们自是按着老规矩，坐在高头大马上穿行城中街道，更是惹得一众看客们，尤其是姑娘们的芳心波动，毕竟，才子易得，可金榜题名的才子却是寥寥呢。
说来，途经之地地段最好的酒楼茶馆乃至客栈，都被早早的定了下来，就等着时候到了好看热闹。
沈娇娇作为个中熟手，自是不遑多让，笑眯眯地邀请表妹与自己一道出门，“烟儿，这包厢我都订好了，能亲眼一睹堂兄的盛世风采，不去白不去呢。”
顾明烟哭笑不得，“表姐，你这般坦率，也不知道二公子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他若是喜欢，可以一块去看，我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的。”沈娇娇豪爽的摆了摆手，顾明烟无奈的摇头，只好随表姐一块上了马车。
茶楼的二楼包厢，可谓是正对着一处街道，堪称‘风水宝地’，顾明烟临窗而望，瞧见底下的熙熙攘攘，忍不住庆幸表姐的先见之明。
若是叫自己跟底下众人一般，挤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自己是万万不能的。
沈娇娇正叮嘱叫来的女画师，“一会儿，待进士们到了街道上，你就眼疾手快的绘制下来，最前头那位定是状元郎，也是我沈娇娇的亲堂兄，画好了重重有赏。”
女画师自是忙不迭的点头，想到自己要画出来状元风姿，也忍不住有些激动，手心都冒出来了些汗，生怕沾到了画纸上，她又不动声色地忙用帕子沾掉。
众人翘首以盼，终于等来了旗鼓开路的进士们身影。
沈娇娇激动坏了，看着一身红袍英姿不凡的堂兄，顾不得什么体统规矩，趴在窗口就叫喊了起来，“堂兄，堂兄我在这儿，堂兄~”
她努力的摇晃着胳膊，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
吓得顾明烟连忙拽住她腰身，努力的把人往回拔。
许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底下的队伍里红光满面的沈景芝终于抬头，一眼望见了前头的二楼窗口，看见堂妹的激动模样，忍不住绽放笑颜。
又是一片难耐的惊呼声。
沈娇娇蹦跶着道：“啊啊啊，烟儿你看见没有，堂兄看见我了，还给我打招呼呢，不枉我又是拜文昌帝君，又是求如来佛祖的。”
顾明烟忍住嘴角的笑意，连连点头，“是是，这文昌帝君和如来佛祖也是不容易，大家伙一年到头没事是想不起来的，有事的时候有前仆后继的去求。”
一旁的女画师差点笑道手抖毁画。
沈娇娇都被说笑了，又连忙低头看去，这样的光景三年才得一回，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她拽过表妹的胳膊，指给她看，“烟儿，你瞧，这新晋进士里，没有一个比得上我堂兄的俊逸的。”
顺着表姐的胳膊，顾明烟扭头向下望去，队伍行走的很慢，方才几句话的功夫，并未耽搁太久，眼下众新科进士们又靠近了不少，更能叫人仔细瞧看清楚。
沈景芝自是俊逸的，又有状元郎的头衔，底下只怕一半的呼声都是给他的；而后那位公子瞧着有几分工部侍郎乔鸿年的神态，想来就是其孙乔茂行。
顾明烟心想，这太学果然不凡，一出就是状元榜眼，直叫旁的书院羡慕不已。
沈娇娇指给表妹看，“表哥左手边的就是榜眼，也是他的同窗乔茂行公子，右手边的那位，呲，这人长得有些过分啊。”
听见表姐倒吸凉气，顾明烟连忙收敛心神，仔细瞧去，想知道是怎么个过分法。
耳畔是表姐的嘀咕，“这长得过分好看了啊，怪不得都说美探花郎，先前不仔细看还不觉得，如今打眼望去，这探花郎竟是独树一帜的清风朗月，好看的就想诗中的清隽公子。”
沈娇娇能凑出来这么多夸人的话，也是搜肠刮肚了的。
顾明烟嘴角忍不住翘了翘，却也越发好奇，便低头望去。
恰好此时，那探花郎抬眼仰头，两人于人海中四目相对，均是不由得互相一愣。
而后，众人就看见那一直不苟言笑的探花郎，缓缓的勾唇一笑，眉眼中都像是春日盛开的桃花，美的动人心魄。
那探花郎嘴角的梨涡在浅笑时，越发明显，路两旁惊呼声阵阵下，探花郎缓缓收回视线，神情也收敛回来。
顾明烟却不自觉的捏紧了手中团扇，神思中带着几分的久别重逢，和怔愣之后的乍然欢喜。
一旁的沈娇娇已经望穿秋水了，好容易盼到表妹回神，便准备问话，只是余光扫过，那画师还在描摹，她便忍下去肚子里的疑惑，按下暂且不提。
女画师离开下去继续补画，包厢中没了其他人。
沈娇娇终于按捺不住问出了口，“烟儿，那个探花郎你认识吗，难不成是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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