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喜欢是最不值当的事
表姐已经及笄，是该定亲了，先前自己还问过表姐，原是表姐羡慕那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愿意将就。
谁家上门求亲，表姐只一句话，便扬名京城——有妻无妾立下凭据，不能和离只能丧夫。
这谁家不愿意多绵延子嗣，故而婚事也就渐渐没人提起，只有姨母时不时的着急忧心。
顾明烟想了想，倒还真的眼前一亮，“说起来，烟儿似乎真的有点印象，”顾明烟轻‘啊’了一声，拍了拍手，“想起来了，姨母，表姐说过钟离府的大公子。”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姨母也是为了表姐的终身大事考量，顾明烟想通这点，便如实相告。
“表姐说前几天她出府去街上，恰好有掌柜的与门口过客发生口舌，一时间堵住了前行的路，进退两难，”顾明烟道：“是钟离大公子带着城防军解决了此事的。”
原来如此，王氏的眼中神采大盛，嘴角的笑意越发深邃，她欢喜的握住了侄女的手，将这喜事与她分享，“姨母也不瞒你说，这钟离府有意求娶娇娇。”
“那钟离大公子是个不错的，相貌堂正仪表不凡，就是年纪微微大了点，不过为人自持后院干净，若是真的成了，娇娇也算是有了个好归宿。”
顾明烟送走了眉飞色舞的王氏，回到屋子里，不由想到了自己那天在郊外马车上，帘栊将垂的那一刻，自己见到了那位公子。
曾经宫中青梅竹马的少年，原来已经长大，昔年那个信誓旦旦要保护弟弟，孝敬父亲的小哥哥，已经像他说的那般顶天立地了。
如此，也是个良人，若是那人能答应表姐的要求，两人相偕前行，倒也是一段佳话。
‘噗’，沈娇娇咳得撕心裂肺的，气都没有顺匀，就张嘴断断续续的道：“什什么，说亲，给我？”
“你呀，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毛手毛脚的？”王氏连忙示意刘妈妈上前伺候，而后难掩喜气的道：“娇娇，只要你点头，这桩婚事定下之后，你便是未来钟离府的女主人。”
也就是说，自己会有无穷无尽的应酬和冗事？
沈娇娇脸色一白，只想白眼一翻撅过去，她连忙端着一口茶灌下，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想好好的跟亲娘解释一下，“钟离大公子的确是英姿不凡，卓尔不群……”
不对，这么说起来，是个香饽饽啊。
沈娇娇恍然大悟，再说还有救命恩情在呢，自己也不算是事出突然，只是，“娘，钟离府可有说纳妾之事吗？”
一听到女儿这么说，王氏心中就再有底数不过了，便欣慰的颔首，“你放心，钟离大人是个十分谨慎的，既然他开了这口，必然知晓你的心思。”
“且，钟离府不比旁的勋贵人家，这一家之主都是个痴情至深的，更遑论他的儿子呢？”
亲娘这话说的极为有理，沈娇娇越想越不住点头，最终满意的鼓掌道：“既如此，女儿的良缘就全托娘亲手上啦。”
顾明烟一直但笑不语的看着一切，直到被表姐拉着在院子里溜达，这才说出自己的心生，“表姐这桩婚事，是多少人家求而不得羡慕不已的呢。”
沈娇娇得意的扬了扬脑袋，“那是，我沈娇娇是什么人呐，自然要最独一无二的，我沈娇娇从来不将就，烟儿我告诉你，我都打算好去做姑子了。”
这么有勇气？
顾明烟清了清嗓音，循循诱惑道：“表姐舍得下姨母，舍得下这山珍海味，果脯糖糕，还有这赵记的烧鹅，西巷的馄饨……”
“别说了，别说了，”沈娇娇丧着脸投降，随即瘪了瘪嘴，“我就是听说姑子都要做苦力，还得戒口腹之欲，就不敢奢望侍奉菩萨了。”
顾明烟看见表姐发间珠花松动，便转到她身后道：“表姐，你蹲下点，我帮你戴好发饰。”
听话的沈娇娇乖乖俯下腰身，等顾明烟搞定的时候，她脚下一顿，忽然就想到一件事，“那如果亲事定了，是不是我那准夫君，就要给我准备这个了？”
说到‘这个’的时候，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发髻，眼神打趣的看着顾明烟。
“是，若是亲事订下，钟离府必是要送来发簪的，说不得还要快快商议亲事呢，毕竟钟离大公子也年岁不小了。”
沈娇娇略带羞涩的摸了摸一旁的花儿，随即不知想到什么，对着顾明烟道：“娘亲嫁给了爹爹，便是沈王氏，烟儿是要嫁到谢家的，便是谢顾氏。”
“我呢，若是嫁去钟离府，便是钟离沈氏，我的姓最长了，哼！”
顾明烟看着欢快的表姐，仅仅是因为这么小的事情，便能知足得很，便好生羡慕，只是又不由的想深了几分，“表姐，你可喜欢钟离大公子？”
“喜欢？”沈娇娇扭过头来，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思索了一会儿，而后老老实实的摇头，“我不知道，烟儿，我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为什么要喜欢一个人？”
她扪心自问道：“娘亲愿意在父母之命上予我体谅，已经是我的大幸，这桩婚事若能让娘亲满意，我往后也能省却和妾室交锋之苦，应当是一件很划算的婚事。”
顾明烟微微一叹，这哪里像是婚事，根本就是交易买卖啊。
感情表姐还没有开窍呢，便觉得这件婚事是不是有些仓促，而后一想，其实表姐思量的种种倒也在情理之中。
就如自己，不也是无能为力吗？
她神色黯然的抬头，有相伴翩翩的蝴蝶从眼前略过，有什么东西渐渐明白过来，她想，或许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着相了，而今表姐一番话，让她醍醐灌顶。
世间本就没有两全法，能寻得良人两心相悦这种，本就只是戏台子上的镜花水月罢了，自要做的就是守住本心。
“烟儿，烟儿？”一旁有人唤她回神，顾明烟定睛一瞧，却见表姐正捏着一直蝴蝶展现给自己看，语气难掩惊叹，“你瞧，这么漂亮的花蝴蝶呐。”
顾明烟看着表姐松开手，任由蝴蝶展翅，明媚而又自信的道：“我沈娇娇，只有喜欢的物，没有喜欢的男人。”
“你看看那沈清芙芳心尽付，却只得一个一厢情愿，娘亲也曾对着爹爹笑逐颜开，可还不是如今的相敬如宾，有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我何必贪恋一个男子呢？”
她挑眉回望，“对么，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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