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日后有没有子嗣，真当朕不知道？早先年朕就问过太医，你虽胎毒未解，但于子嗣无碍，只要你想，子嗣又怎会没有？”
“已经没有了。”
萧暮凉一顿，“难道说，你已经喝下了绝子汤药？”
“恩。”
“凛儿！”
萧慕凛叹了口气，“皇兄，我是心甘情愿的。”
“可即便如此，也没有必要走到这一步，凡事没有绝对，或许，或许章家的‘诅咒’到了顾未音这一代就不存在了呢？”
“可万一呢？”
萧暮凉一噎。
“若是万一，依着她的性子，她是万万不会牺牲孩子，我了解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牺牲自己，也会保全孩子。”
“我和她在一起，是想要长长久久，而不是一个孩子，若只是为了一个孩子，我又何必和她在一起？”
萧慕凛叹了口气，“章家的‘诅咒’，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早已无从考证，究竟是不是真的，谁也不敢说，但保不齐一个万一。”
“皇兄，我赌不起，我不想失去她，我现在只要一想到这些，就心口窝难受，就像是要窒息一般，你看，我连想都不敢想，更别说去冒险了。”
萧暮凉看着他，兄弟俩的目光再半空中交汇。
最终，做哥哥的败下阵来，“你做这些，她知道吗？”
“只要皇兄不说，她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已经同她说，我是因为胎毒的缘故，损了根本，注定今生于子嗣无缘。”
“她信了？”
“目前是信的，但若是皇兄要同她说，就不会信了。”
听懂了萧慕凛的意思，萧暮凉叹息不已，无奈道：“你既然已经把药都喝了，朕又何必再多管闲事？你的意思，朕明白了，不只是顾未音不会说，母后那边，朕也不会说，但你最好还是提前同母后通个气。”
闻言，萧慕凛笑了，“这个我知道，多谢皇兄。”
看着笑容满面的兄弟，萧暮凉苦笑：“朕现在是真不知道该后悔，还是该庆幸。”
虽说，因着顾未音的缘故，自己的这个兄弟越发的有生机，有人情味了，但是，这个代价委实太过于庞大。
所以，他是真不知道是该后悔，还是该庆幸。
可不管是后悔还是庆幸，已然于事无补，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已经做出了无法挽回的选择，如今，他也只能期盼，期盼他的付出是值得的。
“皇兄，我已经大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您不必再为我操心了。”
萧暮凉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继而笑道：“是，的确长大了不少，做事也成熟多了，至少没有像以前那般的孩子气了。”
萧慕凛：“……”
这个话题有点偏，萧慕凛果断转走，“皇兄，我说的事，你考虑的如何了？”
说到正事，萧暮凉面上严肃起来，“告诉朕原因。”
“原因你不是都知道吗？”
萧暮凉沉默了。
“上次在佛古寺，便是他动的手，他性子太急了，不适合当皇帝，而且，他的手段太过于阴损，自我意识太强，这样的人，并不适合当未来的一国之君。”
“刨除佛古寺一事不说，就拿这次金矿之事，他明知金矿的存在，第一时间想的不是上报，而是占为己有，他野心勃勃，凡事以利为先，一旦他有了权势，那咱们东越，只怕将永无宁日了。”
“而且他这样的人，听不进别人劝，太过自以为是，说实话，我并希望以后东越交到这样的人手上。换句话说，他连自己的亲叔叔都能谋害，更何况是与他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老百姓。”
萧暮凉微微有些动容，自从萧慕凛明确表达过，他是绝对不会继承皇位开始，他就已经在考虑立储一事，其实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萧自薄。
他能力强，也知人善任，最关键的是懂的分寸，虽然佛古寺一事，他对他有些失望，但谁还没有犯错的时候，是人都会犯错，都会糊涂，所以，也就将佛古寺的事搁置了。
但也同时，萧自薄这个儿子从那之后他就上了心，这段时间也一直在观察他，渐渐地他发现，这个儿子绝没有表面所表现出来的温文尔雅，反而手段很是令人心寒。
其实不必萧慕凛说，他也已经在犹豫了，而此时，萧慕凛的话，更是让他的某些念头打消了。
这些年，他励精图治，殚精竭力，好不容易将乌烟瘴气的东越稳定下来，可以说，他虽是从先皇那继承的皇位，但东越能有今日，全靠他自己。
现在的东越，于他而言，不只是一个冷冰冰的国家，更像是一个孩子，一个他呵护长大成长的孩子。
作父母的，没有哪个是不希望自己孩子好的，他也亦是如此，他可不想待自己百年之后都不能瞑目。
“看来，朕还要再看看。”
“皇兄，不是我说你，你现在正值壮年，那么着急的选定继承人干什么？再说了，后宫这两年不是刚出生了两个小皇子吗，你想要一个合格的明君，不如从小就开始培养，反正你还这么年轻，根本不必着急。”
萧慕凛的话，提醒了萧暮凉。
没错，他不只是有成年的皇子，还有活泼可爱，乖巧伶俐的幼子，他少说还能再活十年，十年时间，怎么还不能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况且，十年还是往少里说的，只要他好好活，再活个十六七年，二十年也不是不可能。
再说了，还有萧慕凛，他这个弟弟虽然不管诸多杂事，但在大是大非上，比任何人都拎得清，或许以前性格的他，会不管不顾，但现在的他，就说不好了。
“你说的对，倒是朕钻进死胡同里了，既然如此，那此事就暂且作罢，行了，接下来别的事你也不必再掺和了，专心筹备你的婚事，其余的就交给朕。”
“皇兄，我还有一事相求。”
一看萧慕凛这个样子，萧暮凉就有些不好的预感，“你，你要求什么？朕跟你，万事莫要太过分了，那免死金牌已然是朕的底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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