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蹊跷
众人见赵老夫人这是铁了心要把这个外室之女塞到将军府，纷纷沉默不语，就算他们再怎么瞧不上安柔，但这毕竟是侯府和将军府的家务事，轮不到他们这些外人多管闲事。
沈行舟脾气素来不错，如今也有几分气性，绷着一张脸说道：“祖母有所不知，鸢儿平日里喜静，有人在附近吵嚷反而影响她的心性，这个妹妹将军府是认不得的。”
他的语气格外笃定，态度也是同样的不容抗拒，沈行舟也算是才子之名在外，他此话一出，有不少人开口附和劝慰。
周嘉玉和他们兄妹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比旁人多了些手足之情，更何况庆安王妃和将军夫人又是手帕之交，关系甚笃，于情于理都该出手相助，便笑着看向沉默不语的侯爷，恭声说道。
“鸢儿妹妹虽然在闺阁寂寥，手足不多，但她性情温顺端庄，我们几个都是真心拿她当妹妹看待，更何况小郡主傅家小姐，这些声名远扬的贵女都与她交情甚笃，老夫人这番话未免有失偏颇，这将军府的嫡女需要荣耀门楣，虽然不该我们这些外人指手画脚，但这位姑娘……”
他轻阖折扇，指着手足无措的安柔，笑容中带着几分歉意的说道：“未免相差甚远，若是做个庶女也就算了，若是嫡女之位，恐怕实在不妥，就是不知老侯爷意下如何？”
安柔神情愈发阴鸷，目光中是深沉的暗色，看向周嘉玉的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这是她们将军府的事，即便他身为世子，又怎么轮得到他在这里指手画脚。
更何况这次生辰宴，赵老夫人虽然想要借她打压沈挽鸢，但她私心却是想引起三皇子的注意，结果功败垂成，棋差一招，陷些满盘皆输，她求助般的看着有些慌张的赵老夫人，青葱似的指甲不易察觉的嵌到了肉中，若是能够得偿所愿，定然不负自己的这一番辛苦努力，现如今只能够祈求上苍，获得一线生机。
周乾言虽然在一旁笑而不语，拿着酒杯遮挡了脸上的神色，可目光却透过人群，停滞在宴会中心两道鲜明而又截然不同的身影上。
沈挽鸢身为将军府的嫡女，可以说是毫无缺点可言，就连这种旁观者都看不下去的局，她竟然也可以含笑的坦然处之，年纪虽然还小，但却也无妨，而更让他心动的则是威猛将军手中的兵权，虽然东辰是以文治国，但西凉挞子和草原骑兵蠢蠢欲动，在这乱世之局中，有时候兵权就代表了至高无上的地位，若能够得到威猛将军府百万雄兵的助力，无疑不是一场幸事。
而那个叫做安柔的，姿色虽然没有沈挽鸢这般清丽出尘，但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而更令他欣赏的则是她出身低微。
要知道很多时候这种从小被赞誉和恭维声中长起来的嫡女，反而在大事大非上是最为脆弱的，偏偏这种曾经深陷泥淖，眼前昏天黑地，在永无止境的绝望生存下来的人，反而能做出更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她们渴望至高无上的权利和荣华富贵，并且为了守住这来之不易的身份拼死相搏，所以比起只知道治家管理后院的主母，周乾言反而更偏爱这种绝境中爆发的女子，更何况眼前这个女子似乎爱慕自己，一个女人能为了心上人做到何种地步，他是最熟悉不过的了。
这送上门的机会，不利用岂不是暴遣天物……
只是一杯酒的功夫，两人的身世和利用价值就在他心中打了个转，暗自招来身旁的小太监，低声吩咐道：“回头把那个跳舞的女人给我送到府上，我有话要对她说。”
酒过三巡，身旁的太子也有了几分醉意，目光朦胧的分不清楚现在的状况，皱着眉头看到鬼鬼祟祟出去的小太监，忍不住低声问道：“三弟，这是在候府当中，还是管好我们的人，别去冲撞了人家，否则那就不妙了。”
身旁离得近的几个官员听到了太子这番带有醉意的话，心中皆是暗惊，他们都知道太子不过是个草包废物，只是这半梦半醒之间，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且思虑十分周全，简直和平日的太子判若两人。
周乾言则是一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低声恭敬的说道：“我让那些小太监去给太子弄醒酒汤了，您毕竟是储君，在这人前失仪不太好，更何况我今日之事万一传到父皇耳中，恐怕又要斥责了。”
太子一听到父皇二字，顿时打了个哆嗦，只觉得背后汗毛直立，忍不住挺直了背脊，看向人群当中的这场闹剧，不敢深思，只是他心中总有几分疑虑，好像刚才大脑有一瞬间极其清醒，可如今又糊涂下去了，这样的念头没能在他脑海中维持多久，就听到蛮不讲理的吴夫人说道。
“世子殿下固然尊贵，只是这手也伸不到人家将军府的家务事吧，自古以来落叶归根这是天理人伦，将军府和侯府百年基业，哪有看儿女流落在外的道理，虽然平日将军夫人善妒了些，但这种大是大非上，还不至于需要旁人提点，恕我多嘴，世子爷这管的也太宽了。”
吴夫人虽然粗鄙，但说的却是话糙理不糙，一般民间的孩子也就算了，只是这大家族的孩子，万万没有流落在外的道理，即便是找个最不起眼的院子，随便冠个竖子庶女的名头往那一丢，到了年纪若不是回老家成家立业，就是随便找个人嫁了，这是大多数奴婢上位所生孩子的归宿。
而像威武将军这样死心眼，偏偏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乃是极其罕见，虽然不合祖宗规矩，但是在场尤其是适龄婚配的女眷，却是极其赞同，心生向往。
小郡主看着沈挽鸢含笑站在人群当中，不置一词的模样就心中恼火，忍不住开口呛声道：“世子爷是外人，那莫非这位夫人就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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