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当年，任何的一丝一毫，时小寒都想不起来，甚至在看见照片和笔迹后她也没有半点熟悉感，仅是凭理智判断，冷静得出结论。
头痛。时小寒按了下眉心：“我只是凭直觉推测人类时小寒遇害，你没有看到尸体，怎么能确定她在入学前夕就死了？”
“时小寒。”张俊哲难得神情凝重，火光掩映下的侧脸清隽冷淡，“你到现在都在使用‘时小寒’这个名字，给你安排身份的那位丝毫不在意你是否会遇到和人类时小寒有关的一切，为什么？因为他不怕有人查，在他叫你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已经把时小寒的人生抢来给你了，人类时小寒活着只会给你带来阻碍。”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犹如一柄利剑划破重重迷雾，时小寒神识刹那清明，好似看到了某个计划的轮廓，她这才向众人说起桑田告诉她的秘密。
“……我怀疑程诺当年安排我进亚兰纳和不老不死程序有关，他应该是想破解自己不老不死的秘密，然后给其他蜡像人。”
张俊哲无法理解地拍大腿：“他自己长生不老就够逆天的了，还想要其他蜡像人和他一起逆天？他丫这么光辉伟岸？”
“桑田说程诺的试验在我出现后就停止了，按照他说的时间，我应该诞生没多久就去了亚兰纳，所以亚兰纳一定有和不老不死程序相关的东西——这应该就是我进入亚兰纳的真正目的，也是你口中肩负的任务。”
“那你二十年来的记忆又是怎么回事？桑田话没说完啊！”
半神游状态的时小寒听这一问眼睛动了动，视线松松垮垮地落在扑腾的火苗上：“那不是我的记忆，是别人的。”桑田虽然没把话说完，但他基于他说的事实不难推测出来。
“啥？”
不止张俊哲，陆颂陆暖苏辞都齐齐看着她。
“很简单，有人删去了我在亚兰纳的所有记忆，再把别人的记忆嫁接给我，这样我就会认为自己是个活了24年的普通蜡像人……”
“记忆不单单只是画面，还包括当时经历之人的主观感受。”一直没说话的苏辞突然打断她，“足够多的主观感受能影响一个人的认知，你被嫁接的记忆应该都是惨痛无助的吧？所以才导致你在一开始排斥人类亲近同类？”
“是的。”时小寒点头，“给我替换记忆的人希望我能从主观意识上远离人类，他成功了，在遇见你之前我只想去一个没有人类的地方。”
苏辞就坐在她旁边，听她说着，眸色一缕缕幽沉下来，“你有想明白程诺为什么制造出你来顶替人类时小寒吗？”
时小寒偏了偏头，神情专注得像是在参禅：“我猜那个人类时小寒和程诺之间或许有点什么吧？最终他嫌弃人类时小寒不够听话，所以制造出了我？”
火光倒映在苏辞眼眸，肆虐翻涌。
不知为何，时小寒觉得这会儿的苏辞平白生出了一股戾气，她忍不住伸手——
“怕是他最开始想要的就是你。”
在时小寒指尖触碰到他手心的那瞬间，苏辞像是惊醒般，陡然紧张起来，几乎条件反弹地抓住时小寒。
“怎么了？”时小寒眸色染上茫然，显然既没听懂他的意思也没看懂他的反应。
苏辞无力地叹口气，“没事。”她没感觉到也好。
“两位。”坐在二人对面的张俊哲举手表示插个话，“我在亚兰纳调查的时候发现管理局的人也在查时小寒哦！不过他们没我聪明，没找出关键性证据，最后把调查方向转移到了人类时小寒初高中过往经历上，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张俊哲没跟钟言打过交道，因此话说的比较轻松，但被监视过的时小寒苏辞对视一眼，脸色都不太好。
迟早会发现的吧。时小寒悻悻地想：如果当年火灾为的就是掩盖她冒名顶替的事实，那么ー切欲盖弥彰的痕迹最终都会暴露在阳光下，只希望她和钟言再次碰面不要落个你死我活的下场……
夜很深了。
陆领陆暖和张俊哲睡成一团，时小寒抬手将火拨得旺了些，继续抱着膝盖，下巴垫在肘窝处……
继续……看着苏辞。
他的唇形真的很好看，弧度微微上扬，总是酝着似有若无的笑。这样的他真正笑起来，像是风中飘着酒的醇香，让她忍不住一闻再闻，觉得世界仿佛变美好起来。
承认吧，他对你有着莫大吸引力，你总是忍不住想靠近、依赖，再多的口是心非都阻止不了你为他改变方向。
凝着微光的眼睫扑腾两下，时小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摸他的眉毛，慌忙撤手。
果然半路就被苏辞抓住，不由分说揣进怀里暖着。
“对不起。”时小寒避开他的视线，没头没尾地说。
对不起什么呢？苏辞心领神会地笑了，知道她在为歌剧院的那番话道歉。
“嗯，我接受。”
时小寒错愕抬眸：“我以为你会先哄我一下。”
苏辞的表情比她还要委屈：“你当时说的那么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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