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救援处。
杨亦书蓦地脸色一变。
“不好，有一个生命讯号太弱，已经快要探测不到了！”
傅焱身子猛地晃了晃，手里的石块差点掉在地上：“你说什么？”
杨亦书急了：“我们得加快速度啊，有一个人快撑不住了！”
“唐芯！”
傅焱心如刀绞，双手剧烈颤抖着，一动不动。
只恨不得现在就推开所有石块把人救出来。
“搬不了就出去。”傅司宸的声线冰冷低哑，“别挡在这里碍事。”
他手上动作不停，像是没听到杨亦书的话似的，眸子都没抬。
“四哥！”
傅焱红着眼睛，再也绷不住，对着傅司宸怒吼起来，“都这种时候了，你怎么还能说得出这种冷血的话？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是，你是不担心！快要死的又不是你的女人！
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放假消息骗蓉姐，说不定蓉姐早就把唐芯救出来了，怎么可能还会被压在下面！
你眼里就只有蓉姐，根本不管他人的死活……”
“傅焱！”
一旁的傅时莹厉声喝断了他，“够了！四哥也不想的，蓉蓉姐被压在下面，你以为他不着急吗？
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人，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傅焱只觉得自己整个脑子都在烧，让他急怒又暴躁。
“他不想？他那是活该！他要害死唐芯，结果把自己的女人也一起害进去了，他……”
“傅焱！”许肖南实在听不下去，怒声高喝，“什么叫他的女人，他的女人？蓉姨不是你朋友吗？难道你希望蓉姨出事吗！”
傅焱被噎得顿了一下，脸色涨红。
一旁的猴子也终于忍耐不住出声道：“五少，有件事我们一直没敢告诉你。
唐芯小姐在爆炸发生前，就因为被倒下的架子压住，腿受了伤。
宋小姐孤身一人在里面救她，算算时间，即便中间她不被我们骗出来，也没法做到带着唐芯在厂房坍塌前全身而退。
反而因为两个人一起走到一楼，救援起来难度更大！
现在因为四少把人中途骗了出来，耽搁了她们，很可能她们如今是被困在二楼的位置。
虽然二楼和一楼，听着就差一层楼。
可你应该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少挖一层楼，代表着至少增加了三成的生还希望啊！”
傅焱眼中渗满了泪。
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现在纯粹是被唐芯受伤的消息打击得情绪失控，以至于口不择言。
可他实在控制不住。
只要一闭上眼睛，耳畔似乎就会响起昨天，唐芯被那两个人带出去时，满是惊惧害怕的叫喊。
当时的自己明明承诺过，不会让她有事。
结果呢！
“那又怎么样？唐芯都快撑不住了！等我们挖到二楼，她还……还……”
“撑不住的，不是她。”直到这时，傅司宸才终于又一次开口，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傅焱正沉浸在崩溃的情绪中，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呆愣了片刻。
“什……什么意思？”他双唇颤抖。
傅司宸依旧没有抬眸，专心清理着石块和墙体：“唐芯没事。丫头快撑不住了。”
要不是男人的声音哑得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光听这个语调，还会以为他在说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听到这话，在场几个人俱都颤了颤。
许肖南几乎眼前发晕，声音都是飘的：“傅老师，你在说什么？蓉姨，蓉姨她……”
“你还听不懂吗？小师妹她，快撑不住了！”章御年实在听不下去，带着泪怒喝出声。
——
“哒！”
又是一滴湿黏的东西滴下来，落在唐芯胸口的衣服上。
唐芯皱了皱眉：“蓉蓉？”
宋钦蓉已经许久没回应她了。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
蓉蓉又睡着了？她什么时候这么嗜睡过？
“蓉蓉，你在哪儿？出个声好不好？”
她努力支起上半身，想要去触及被困在上面的人。
头顶不远处，是坚硬的砖块，她心慌意乱地胡乱摸着，却只摸到一片冰凉。
“蓉蓉，你到底在哪呀？”
话音未落，唐芯的脸颊上突然感到一阵湿黏。
又是什么东西落了下来。
她用手背胡乱擦了擦，刚要收手，鼻尖蓦地闻到一股血腥味。
她浑身一僵。
缓缓地，颤抖着，把手背放到鼻翼下方，轻轻一嗅。
“血！”
唐芯的脑子当即轰的一下炸开。
她抬起头，用尽全力嘶吼出声。
“蓉蓉——”
——
“妈妈！”
小宝惊叫着，豁然睁大眼睛，不知是梦到了什么，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助理守在旁边，见人醒了，忙上前拍着对方肉肉的小胸脯安抚：“孙少爷醒了？不怕不怕，渴不渴啊？要不要喝点水？”
“二舅舅呢？我，我这是在哪？”
看清眼前的人，小宝马上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把眼泪努力地憋回去，出声问道。
他到底年纪小，又窝在箱子里奔波了半个晚上。
虽然一直强撑着不肯睡，却还是没扛过身体的疲惫，在飞机落地前睡了过去。
沈谚没舍得叫醒他，把他放在车里，便先去了坍塌现场。
助理也不瞒他，认真解释道：“我们已经在京城了。二少看孙少爷睡着，就先去救小姐了。”
“去救妈妈了？”
小宝一听，瞬间直起短胖的小半身，拉开车帘看向窗外。
一看到外头的场景，小小的人儿登时倒吸了口凉气。
沈家上下一向把他护得极好。虽然他一向喜欢捣鼓电脑，在网上也曾看过类似血腥可怕的画面。
但那到底隔了个屏幕。
这还是小宝，第一次自己亲眼见到。
“妈妈……就是被压在这儿吗？”
白玉似的小脸皱成一团，让人看着就心疼。
助理被他带的心里也在泛酸，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妈妈！”
小宝边喊着边跳下座，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车子本来就停在警戒线内。
小宝迈着小短腿，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废墟前。
傅老太太一转头，正好看到小宝擦肩而过的背影。
她皱了皱眉：“这是哪来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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