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恋？肖想？安分守己？
这些话听起来有道理，细想想，却处处都是违和。
许是受现实世界人人平等的观念影响，白杳杳并不觉得孙菱音喜欢燕君琰有什么问题。
燕君琰那么好，理应所有人都喜欢他。
喜欢还分阶级等级吗？那人类脆弱渺小如天地一蜉蝣，不依旧贪恋太阳、肖想月亮、仰望星辰。
难道身处地狱，就不配仰望天堂了吗？
爱是最美好的感情，但以爱之名去伤害、去破坏，则是无法被原谅的。
可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寒暄几句后离开满月殿，默默走回自己的寝殿。
回去的路上，她突然想到一句话。
江南有杨柳、桃花，有燕子、金鱼……汉人中有的是英俊勇武的少年，倜傥潇洒的少年……但这个美丽的姑娘就像古高昌国人那样固执：“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燕知晴所说的生活，对于一个奴仆来说，算是最幸运最令人嫉妒的人生了。
风光大嫁、名誉身份，这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若是不喜欢，便一文不值。
回到寝殿，孙菱音一身素衣，于门前长跪不起。见白杳杳回来，她立马扑过去，抱着白杳杳的腿不撒手。
“姑娘，我错了，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不该肖想变成你，是我错了！”
“姑娘，求求你，不要赶我走，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安守本分，绝不敢有非分之想了。”
白杳杳扶起她，淡淡说到，“进屋说话。”
孙菱音紧张地捏着衣角，亦步亦趋地跟着白杳杳走进寝殿。一进屋，又要跪，被白杳杳拦下。
“跟了我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我的规矩？”白杳杳说到，“我不喜欢别人跪我，快起来。”
孙菱音却执拗地跪着，说什么也不起来。
“姑娘，我做错了事，你让我跪着吧。”
“为何？”白杳杳不再扶她，只静静地看着她，说到，“因为跪着，你心里好受一些吗？”
“就像这一句句道歉，并不是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而是认为‘我都道歉了，也跪了，做出了弥补，你还要怎么样？’”
孙菱音一愣，默默低下头，“姑娘，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白杳杳斜倚在软枕上，不咸不淡地问到，“错哪了？”
“我...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没认清自己的身份，竟敢肖想太阳王。我...我不该和您抢，我只是个奴隶，我不配！”
白杳杳长叹一声，摇摇头，“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
孙菱音微怔，抬头望向她。
“错的是你不敢用自己的心去喜欢。”
喜欢和咳嗽一样无法控制，有什么错？
错的是她厌恶自己，无法接受自己。当她选择丢弃自己，伪装成另一个人时，她便无法得到一份纯粹的爱。
“小菱，无论何时，先爱自己，喜欢自己。”
白杳杳说到，“你不用变成我，因为我没你想的那么好，你也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你无需变成任何人，你自己就足够的好。当你有这种想法时，世界才会爱你。”
如果孙菱音能堂堂正正地站出来，告诉白杳杳她也喜欢燕君琰，并决定和她竞争一下。
她绝对不会生气，反而会敬佩她的坦率。
但如今......
孙菱音怔怔地望着她，泪水一颗颗滑落，“姑娘，我不懂你的意思。”
白杳杳为什么要说这些？自己喜欢王上，她不生气，不吃醋吗？
却见白杳杳笑了笑，“你喜欢他我吃什么醋，他喜欢你我才该吃醋吧！”
不仅吃醋，还会嫉妒、难过，发疯，可即便如此，她也不会想变成孙菱音。
她只会想，我这么好，燕君琰不喜欢，是他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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