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门口传来规律节奏的敲门声。
“进来。”得到房间内少女清脆的回应后。
两个村民扛着几桶热水走了进来，桶里冒着袅袅热气，村民身后还跟着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太太。
老太太手里规规矩矩地捧着血红色的嫁衣。
“把东西放这里就好，你们先下去吧。”顾言笙看着这架势，有点发怵，毕竟她还是个没嫁过人的黄花大闺女。
“我就在门口，有什么吩咐可以叫我。”老太太抬起头，顾言笙愣住，这张沟壑丛生的脸庞，她很熟悉。
这不就是刚来小渔村，门后拿刀的老太太吗？
老太太看到她，神色倒没什么诧异，朝她恭敬地颔首后，便将房门拉上出去了。
顾言笙抿唇，一边脱去身上的衣服，一边沉思。
难道说，这位老太太就是与村长意见相驳的一方吗？
热水没过白皙娇软的身躯，她舒服的喟叹，好久没泡过澡了。
没泡多久，她便起身，换上了老太太拿进来的嫁衣。
嫁衣是正红色的，衬得顾言笙的皮肤白皙似雪，朱唇红艳。
裙摆很长，逶迤拖地，嫁衣通体是用金线绣制成百鸟朝凤的花样，嫁衣裙尾处零散的绣着一些繁重古老的银色花纹，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外罩一层淡如轻烟的红纱，走起路来，不显得繁冗负重，更显她身姿轻盈。
她走进镜子前，看着镜中美艳夺目的少女，顾言笙有些怔住，随即噗嗤笑了，穿上嫁衣还真挺人模狗样的。
没等她欣赏多久，踩准了时间点一般，老太太曲起手指敲了敲门，“姑娘，好了吗？”
“我已经好了。”顾言笙咳了两声，正神回道。
老太太将门推开，手里捧着檀木盒子走进来，她先用干净的毛巾给顾言笙擦干净头上的湿水，随即让她端坐在镜子前。
盒子里面装着各色配饰，珠光宝气。
老太太拿起一把梳子给她熟练地挽发，装点。
趁着两人单独在房间的工夫，少女垂眸，抿紧唇角，神色有些紧张和害怕，弱弱地问道：“阿婆，河神是不是很恐怖啊。”
老太太手一顿，将镜中少女的反应看在眼里，她摇头安慰道：
“别怕啊，河神大人...不恐怖的。”
“阿婆~”少女眼角泛起汹涌的泪水，她抖着手，“我可不可以不嫁啊~”
“姑娘，”老太太不忍地别过视线，扯了一个理由，哄着她“你嫁给河神大人，成为她的新娘，这是莫大的荣幸啊。”
让一个花季少女白白送死是荣幸？
少女的眼底含泪，声音哆嗦却含着一丝勇敢，“阿婆，我嫁给河神，就能保小渔村半年平安，我甘愿的，只要小渔村的大家们都能好好的活下去，我不怕，我真的不怕。”话虽如此，但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强撑下的恐惧更让人心疼。
“唉，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老太太安慰地抚向她的发丝，嘴里叹着气，想到那场突如其来的灾祸，她不由地破口骂道“...都是那个疯子啊。”
“阿婆，是，是村长吗？”少女双手交缠，支支吾吾地问道。
老太太被她的话惊住，没注意扯掉了一根发丝，引来少女的呼痛，她回神立马反驳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阿婆，”顾言笙转过头，握住老太太皱巴巴的一根手指，低眉顺眼，“我这一去，只怕是再也回不来了，但我...”她的眼眶瞬间滑落下晶莹的泪珠，“...我在临死前，就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求求您了，告诉我吧。”
少女的声音是难以言喻的绝望和哀切，坚硬心肠如老太太，看着这个将死的如花似玉的女孩，心底也不由地软下来，更别说她原本也是个良善之人。
她放下木梳，长叹着气，“...村长啊，他就想让我们小渔村所有的人陪葬...就为了他那个惨死在家中的妻女。”
顾言笙的眼底划过一丝诧异，血海深仇啊，卧槽！
“他也是个可怜人啊~”老太太感慨了一句，便慢慢地说起之前的往事。
“当年在小渔村也是个人物，年纪轻轻，手腕过人，成功地当上了历年来，最年轻有为的小渔村村长。”
“...那时他的模样很俊俏，又爱看书，比村里的莽夫好了不知多少倍，年轻又才华横溢，小渔村里爱慕他的少女们可多了去。”
“可他一个都看不上，”老太太眼里渐渐浮现出那个风华正茂的青年，忽地又转头哀叹道，“真真是孽缘啊...”
“他偏偏喜欢上村里一个不招人待见的寡妇，唉，其实那寡妇也是个可怜人，年纪轻轻嫁过来，谁能料到没过几日，丈夫便早早去世，守着白寡。家家户户都觉得她晦气，不与来往，也只有村长时常照应。”
“然后，一来二去，两人便好上了。”
“这不是一段佳话吗?”顾言笙疑惑的问道。
“你们年轻人现在看得开，可我们老一辈那时候哪里能接受这样的恋情”老太太苦笑，“尤其是村长的父母，自然第一个不同意，可无奈啊，当时寡妇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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