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杀了……师兄？”
穆轻云将手搭在苏沉渊那只烫伤结痂的手背上，看着他喃喃问道。
虽说是疑问句，可是话里话外已经给苏沉渊定刑。
苏沉渊本来想要解释的，可听到这话，之前慌乱得情绪瞬间平静下来，抓住匕首抵住燕青玦脖颈的手丝毫没有松开。
“是，”他咬牙承认道，眼中一片猩红，“之前种种我可以不计较，可以让他蹦跶，但是今天他踩到我的底线，所以……今天他非死不可。”
太多的话，苏沉渊此刻却没有任何的心情想去解释。
有些事，他是做错了。
可是，穆轻云连问一句都没问就定了他的罪，原来在她心里，燕青玦始终比他来的重要。
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在自取其辱去问那些明知的答案呢？
穆轻云怔住，眼中闪烁的泪花再也无法控制，大颗大颗的泪水不停滚落。
她痛苦的闭上眼睛，心里一片空荡荡，有个地方，那个曾经被人一点一点填满的地方瞬间清空，开始变得空荡荡。
“既然你要杀他，那就先杀我。”
话音一落下，穆轻云瞬间睁开眼睛，泛着泪珠的睫毛下，黑白分明的瞳孔里，一股倔强油然而生，
而这这瞬间，覆在苏沉渊手背上的手已经紧紧抓在那把抵住燕青玦脖颈处的尖锐处。
“师妹……不用管我，不要……会伤到你的……我死就死了……”
见到了这个时候，燕青玦还在火上浇油，苏沉渊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对穆轻云开口道：“你当真要护着他？真的要和我作对？”
“苏沉渊，不管他怎么得罪你，可是……他是我的师兄，是我在这个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我不能……不能在失去任何亲人……”
苏沉渊眼眶泛红，满脸阴鹜，再也无法压抑怒火：“即便他做了伤害我的事，你也要护着他？”
“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杀他。”
穆轻云丝毫不退让，死死咬住下唇和苏沉渊对峙着。
“哈哈哈哈……”苏沉渊放声大笑，笑声满是悲戚，好一会儿，他才止住笑意。
“穆轻云，我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选他还是选我？”
“师妹……师兄没事……你也不用为难，出去吧……就当我从来没有出现过……”
不等穆轻云回答，燕青玦率先开口。
看着燕青玦不断冒血的脖颈，鲜血将他整个领口染红而他，他的脸更是惨白到像张纸。
气息更是若有若无，而苏沉渊紧握的匕首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穆轻云生怕在僵持下去，她就要真的失去他了，所以没有迟疑，对上苏沉渊赤红的双眼，一字一句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一般。
“苏沉渊，我……要师兄，我要师兄……活着……”
听到这话，苏沉渊眼里那一丝期待的光瞬间黯淡下去，他痛苦的闭上眼睛，两滴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终究……无论我怎么做，无论我做什么……还是无法让你交出真心……穆轻云，你好狠！”
说完，苏沉渊松开手，匕首瞬间滑落在地，他猛得罪转过身去。
“穆轻云，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们路归路，桥归桥，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这话一出，穆轻云穆然瞪大眼睛，泪水像掉线的珠子，不停滑落。
“苏……”
可话还没开口，一旁摇摇欲坠的燕青玦像断线的风筝，晃晃悠悠就要摔倒。
而穆轻云即将脱口而出的“苏沉渊”立即变成“师兄”。
“师兄！师兄你怎么样了？”
穆轻云将燕青玦搀扶住，赶紧止住他还在流血的伤口。
惊慌不已。
苏沉渊双手紧紧握紧，手背青筋暴起，结痂的手背纷纷裂开，鲜血争相恐后从裂缝中挤出。
“穆轻云，带着你的好师兄赶紧离开，在我还没改变主意之下……赶紧离开，不然……一会儿我改变主意做出什么事来，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闻言，穆轻云抬眼靠去，苏沉渊冷酷无情的背影隔绝她的视线。
肩头的燕青玦气息已经虚弱得不成样子，即便心如刀割，穆轻云不敢在耽搁，什么话都没说，用自己的身体支撑住燕青玦的身体艰难向破庙外移动。
走到破庙门口，却被咬牙切齿满脸杀意的苏柏挡住。
“韩姨娘，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你只是主子一个侍妾，就算他是你师兄，你也没有任何资格为了他违背主子的意思。”
换做平时，穆轻云肯定会反击回去，让苏柏知道什么叫“她只是一个侍妾”，可是现在不行，因为燕青玦的伤势不容她在浪费任何一点时间。
在耽搁下去，她就真的要失去师兄了。
所以没有和苏柏争论，而是带着哀求求道：“苏柏，你快让开，我现在真的没有时间和你浪费，在耽搁下去，师兄真的没救了，求你快让开，求求你了……”
她哀求的话语落进苏沉渊耳朵里，几乎字字泣血，字字诛心。
苏柏丝毫没有任何同情，巴不得燕青玦立马断气，自然不会让开。
“他本就该死！死了不是更好……”
“苏柏，让开！”
苏柏还想出言讥讽，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沉渊冷冷打断。
“主子，不能让他们离开，这……”
刚才的一幕，苏柏早就看在眼里，主子的委屈和受伤隐忍，让他怒火中烧，就算是被穆轻云记恨一辈子，他也绝不会让他们离开。
“怎么？连你也要忤逆我吗？”
苏沉渊暗沉沙哑的声音满是悲怆。
“属下，不敢！”
苏柏狠狠瞪了穆轻云几眼，然后不甘不愿走来。
穆轻云咬了咬下唇，不在停留，搀扶着燕青玦往他们的马车缓缓走去。
“主子，难道就这么放他们离开吗？”
苏柏极为不甘心。
看着艰难离开的身影，苏沉渊满脸苍白，手背的血珠不停浸出，他轻轻扯了扯嘴角。
可能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动心的。
一个满心满眼都没有你的人，无论怎么做，她都不会感动，也不会在意，因为在她心里，太多人，太多事都比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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