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异没有刨根问底,而是问道:“那要不要请对方进来?”
姜凝却是摇了摇头,似乎不想见这个人。
姜异点了点头,正待示意姜源将对方赶走,但姜源却犹犹豫豫开口道:“手下去观察一了下,那人似乎是被人废去了武基……”
这种从里到外的萎靡气息他太熟悉了,因为法门大会之后,他接触过不少这类人。
“什么?你说他武基被废了?”姜凝一下子站了起来,担忧之余也有些惊怒,接着便看向姜异。
姜异没等她开口,便对姜源道:“去将他请进来。”心中也有些好奇,这人到底什么身份,竟然引得阿姐如此惊怒。
姜凝对姜异讪讪一笑,便强自坐下来,只是有些心神不明。
姜异想到了某种可能,不禁暗自咧了咧嘴,阿姐眼光不会这么独特吧?能用“又矮又丑、长相独特”这八个字形容,应该是到了长出天际的地步了。
很快,姜源便带着一名男子走了进来,气息萎靡的样子,当真跟武基被废很相像。
而且,这长相……姜异觉得那八个字真的不为过。
“冯大,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谁废了你的武基?”姜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
被叫做冯大的男子没有回答这话,而是满脸苦涩,行礼道:“夫人,冯大对不住你,没能救出小姐……”
小姐?姜凝一愣,接着就响起自己一直怀疑的那件事,也正是她想让阿弟姜异帮忙调查的事,整个身子开始不受控制轻颤,急声道:
“小姐?你说的小姐是指?”
“不错,正是两年前夫人诞下的那个婴儿,她还活着,并没有夭折!”冯大肯定道。
“没有夭折?你说的可是真的?她在哪?”
……
自始至终,姜异都没有开口说话,而是静静听着两人间的对话,心中怒起的同时,也清楚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冯大,乃是澜山宗外门的一名执事,掌管外门杂役院。
此人虽然长相独特,却也是个有大毅力之人,普通人家出身,机缘之下拜入澜山宗,从一名最底层的杂役弟子,一步一步混成了外门执事。
要知道,澜山宗是一个家族式传承的武道宗门一切资源优先供应家族子弟,外姓弟子能获得的资源少之又少。
而冯大硬是靠着大毅力,从不修武道的普通人,一步步修炼到了武道第六镜。
不到六十岁的武道第六镜,放在任何一个武道宗门,都是重点培养的对象,但对方却只是一名外门执事,掌管的也是最末流的杂役院。
从阿姐姜凝嫁入澜山宗时起,对方便是阿姐的仰慕者,但只能是暗中仰慕,丝毫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后来,阿姐被贬到了杂役院,也是对亏了对方的暗中关照,才不至于让阿姐遭受势利小人的欺辱。
但也仅此而已,冯大只能做这么多,至于杂役院的活计,阿姐该做的还是要做。
“将阿姐下放杂役院?”姜异不知道澜山宗哪来的这么大底气,阿姐纵然再落魄,也是堂堂正正的皇家之女,他们怎么就敢这样!
同时,其心里也有些愧疚,这一切的源头虽然是死去的姜钟宝造成的,但他这几年来,确实将这位阿姐忘的干干净净了。
姜凝在杂役院,一呆就是数年,与冯大接触的多了,也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心中也是有些感动。
但奈何她已为人妇,知道两人之间是绝无可能的,她也不会允许自己做这种出格的事。
姜凝被逐出澜山宗后,冯大也是心灰意冷,本想寻个机会脱离澜山宗,但却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澜山宗这些年来一直悄悄从人贩子手中购买婴孩,然后暗中训练培养成自己的死士。
随着调查的深入,冯大又惊又怒,这些婴孩根本就不是从其他人贩子手中买来的,因为澜山宗就是一个人贩子头。
甚至这些婴孩大部分都是买来的,而是通过各种残忍手段抢夺来的。
随着真相层层剥开,冯大心中的天塌了。
这还是他心中那个至高无上,让他当作“家”的澜山宗吗?
冯大去意更加坚决,还没等他正式提出辞呈,他便发现了事关姜凝的一件大秘密。
少宗主夫人两年前曾诞下一名婴儿,但不幸夭折,这在澜山宗是众所周知的事,冯大也一直以为是真的夭折了。
但事实并非如此,那名女婴还活着,但却被澜山宗圈养起来,当成了特殊死士来培养。
获知这个惊天大秘密后,冯大再也不想待在澜山宗,便正式提出了辞呈。
他想过要不要静悄悄的逃离澜山宗,但太上长老对自己的礼遇,便有些不忍。整个澜山宗上下所有人都可以瞒着,但太上长老不能瞒。
冯大甚至打算对太上长老提出辞呈后,便揭发澜山宗背地里的勾当,可没想到的是,平日一向和善待人的太上长老,挽留自己不成后,突然翻脸了。
联合其他几名家族长老废去了自己的武基,随后便将其扔出宗门自生自灭。
人心险恶,经此一劫,冯大真真切切体会到了。
他也庆幸,庆幸自己还没说出澜山宗背地里的勾当,不然可就害苦夫人姜凝了……
之后,冯大经过精心谋划,甚至上演了一出假死脱壳,耗费数月时间才赶到了大离皇都。
到了大离皇都之后,看到姜凝的潦倒境况,无论如何也不敢将那个秘密说出来,那样只会让姜凝更加绝望。
暗地里,他一直在谋划怎么样才能救出小姐,甚至想过直接叩拜端王府,小姐怎么说也是王府的血亲,说不定就能出手搭救。
但经历过澜山宗太上长老的实情后,其一直犹豫不定。
直到今日,看到姜凝原本冷清、落魄的宅院,突然来了贵客。从周边勋贵嘴中,他也知道了为首者便是当今毅郡王姜异。
毅郡王的大名,他早已是如雷贯耳,尤其想到对方以一己之力重立世俗武道尊严的大伟力,心中不由重新燃起了希望。
但生性谨慎的冯大不敢再贸然行事,直到确认夫人姜凝重新有了毅郡王这座大靠山后,这才下定了决心。
姜异一直默默听着,直到冯大都说完了,依旧没有开口。
而旁边的姜凝,早已是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阿姐认为澜山宗吉氏一族可还有存在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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