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景在回顾这段历史的时候，不禁想起了他的爷爷，当年老爷子给他讲述这段历史的时候，满满的都是自豪和唏嘘。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老爷子曾经就是那只狼军的一名士兵。
“是的，那场赴北莽战争你们的历史课本上应该都有记述，但是也有一件事，你们可能在历史书上看不到。”陈脖子轻声说：“那就是北境狼军参加那场战争的只有十三个营，而我和你爷爷以及梁渊所在的第三营，是第一批深入战场的营···我和你爷爷周寰宇，以及梁渊，也是那个营400人中，唯三活着出来的人。”
“在那之后，我们三个就结拜，你爷爷最大，我们认他为大哥，梁渊老二，我排老三。”陈脖子唏嘘道：“我们当时约定好了，要一起在凰炎军伍中闯出一番，能够记载在凰炎史书里的大名堂出来。”
周望景安静的听着，他注意到陈脖子在说这段话的时候，浑浊的双眼中，掠起了昔日的回忆光影。
他一定又一次看到了那些年，在那个残酷的战场上，他们彼此将后背交给对方的日子。
“但是，你爷爷和我们想法不同，他在之后，选择离开了军伍，也和二哥，也就是梁渊的意见产生了分歧。”
“为什么。”
“你爷爷周寰宇的想法一直异于寻常人，他在一次次的战争之后，认识到了战争是残酷的，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陈脖子叹了一口气说：“他觉得，战争打来打去，无论对错为何，都是在和人类互相残杀，但是一次次出征废土，他更加意识到，人类最大的敌人，始终都是那些降临在世间的异常。”
“于是爷爷他才选择加入了基金会是吗？”周望景点了点头，对于自己爷爷加入基金会的原因，才算明了。
“是的，我对此没有什么看法，我尊重他的选择，可是二哥不这样，他的家族世代都是凰炎国的重臣，忠心于凰炎，他十分看重你的爷爷，认为他应该为国家效力，而不是独立组织基金会。”陈脖子唏嘘道：“两人产生了很大的分歧，于是走向了决裂，你的爷爷留在了北境加入了那里的基金会分部，而梁渊则选择回朝如政，于是有了今天的梁相国。”
“我和他们都不一样，我是个随波逐流的人，唯一擅长的就是跟着前面的人跑，所以当他们两个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的时候，我就也失去了目标，在那之后数年后，我也离开了军伍，隐居在了市井之中，我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会这么碌碌无为的过去。”说到这里的陈脖子看向了周望景。“直到北境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直到我遇到了你，小景。”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吗？”
“记得，您当时一眼就从灾民中抓出了我，还问我要不要去你那里住。”周望景说：“当时白祈说你可能是坏人，所以我们就没有同意。”
“然后后来我又找到了你，拿着警察开的收留和居住证明，你们才肯相信我。”陈脖子有些哭笑不得，想起了当时在人群中发现两人时候的模样，自己的作态，看起来真的像是一个心怀不轨的坏蛋。
“你不知道，你和你的爷爷，年轻的时候真的太像了，尤其是那个眼神，纯粹的，执着的，像是为了某个目标发着光。”
“所以我从没见过你，却能一眼就认出了你。”
周望景点了点头，老人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目光缅怀唏嘘。
他是个重情义的人，如今依然记得爷爷的许多事情甚至模样。
“但是即便这样，你后来依然出卖了我和白祈。”周望景说。
听到这话的陈脖子面露痛苦之色。
“我，我没有办法。”陈脖子面色痛苦。“你的爷爷是我大哥，但是梁渊也是我的兄弟，我···我们三个，当年都是最要好的兄弟，战友，我没有办法，在这件事上，完全的隐瞒他。”
“是的，我把你的存在告诉了他，你可能想象不到当时他的表情，那表情和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有多么像，有高兴，有难过，可能比我多了一份纠结，但我想那一刻，他一定是在为你的出现，感到发自内心的开心。”陈脖子说：“他后来不动声色的帮你修改了身份，让有着那样身份的你能够平静的安居于圣都，帮你安排了学校，所以你才能巧合般的划入圣都南区最好的初中，然后又进入了他所在的最好的高中。”
“那时候的他，我想根本没有想过利用你来做什么，你说我们对你的善意是出于某种目的···小景，至少在那个时候，我们对你的善意，哪怕有目的，也是出于当年和你爷爷积攒下来的情义。”陈脖子说到这里，开始带上了些许的痛苦。“直到···直到···”
“直到他发现了白祈。”周望景淡淡的补充道。
听到这话的陈脖子一怔，叹气点了点头。
“那时的我们，任谁都想象不到，你身边的那个女孩子，竟然是曾经的顺位王女。”陈脖子说：“女帝姬燃礼是四年前推翻先王即位的，而我们发现白祈身份的时候，也是那一年。”
“你无法想象，如果那个时候，人们知道了她的存在，尤其是朝廷里那些保王派知道了她的存在，整个圣都，乃至于整个凰炎，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周望景点了点头，表示能够理解陈脖子的话。
那时候全世界范围内的收容失效过去不到三年，北境分裂的问题刚刚出现，先王自己选择了退位，姬燃礼强势逼宫康亲王即位，如果这个时候有一个能够比姬燃礼和康亲王都更加合理继承王选的人出现···那么整个圣都的朝政，就不只是四分五裂那么简单了。
“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让问题消失。”周望景轻声说：“于是，你们就打算对白祈动手是吗？最好能够悄无声息的将她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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