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周太后，将桌子一拍，殿中顿时安静下来。
“在这儿争论这么久，倒不如直接找太医来看看，到时候孰是孰非便一清二楚了。”
不行，这要是真的把太医招来了，她便真的洗不清嫌疑了。
也不算嫌疑，这药本就是汪直送来的，顶多就算是‘亡羊补牢’了。
江小白掩面低笑了几声，众人则是一脸懵逼的看着她。
她朗声道：“何必这么麻烦，既然你们觉得是我有心谋害皇嗣，那不如便由我来试药如何？若真是堕胎药，就算是臣妾这样的未孕女子，一定也会有所反应。”
只是这反应嘛，也是看人的，有些会皮肤潮红，有些会拉肚子，要是运气再差点可能会吐两口血，反正唯一能确定的是，不会出人命。
“不行！”朱见深一把扯过江小白，怒不可遏的看着她。
“难道陛下也觉得这里面有毒不成？”江小白温婉一笑，眼神中带着坚毅。
所有人都知道，堕胎药不仅对孕妇有效，若是普通的妇女喝了，这辈子想要孩子都是不可能的了。
周太后自然乐意看到这个结果，一脸得意的道：“哀家觉得万妃的这个主意好，既保全了皇家颜面又能让陛下明辨是非。”
看着她那带着皱纹的脸，江小白恨不得冲上去给她一巴掌，什么叫做让朱见深明白是非？敢情在她心底，这‘非’就一定是她了呗。
“母后！”朱见深虽是又怨气，却不敢直接当着周太后的面发泄出来，只能气得脸颊绯红，不知如何是好。
所谓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这么多的女人都争夺着一个男人，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幸运，还是劫数。
周太后又道：“皇儿，如今万妃已是徐娘之际，诞下皇子已无可能，试试这药，倒也并无坏处嘛。”
是你妈个鬼！你还不能生孩子了呢，你怎么不来试试？
要不是因为怕真的伤到柏妃肚子里的皇子，她会出此下策？
江小白也懒得听他们的争论不休，直接端起那桌上已经凉透的汤药，一股脑的全部喝了进去。
众人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静静的等待着江小白是否会出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额......”江小白忽然脸色骤变，引得众人的心也起伏。
“贞儿，怎么了？”朱见深连忙将她扶住，急切的关心道。
江小白忽而像他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道：“好苦。”
朱见深无奈的摇摇头，宠溺的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脑勺，道：“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抛开生理年纪不说，江小白的心理年纪，似乎一直停留在23岁的年纪，可是朱见深却是随着时间不断的成熟起来。
余光无意瞥见了众人一脸的鄙夷之色，江小白倒是觉得当真有些不好意思了。
年轻卖萌，或许会觉得可爱，可她现在披着的这张皮，可是一张已经即将步入四十的了！
正在江小白以为危机平安度过的时候，只觉得小腹中突然犹如针刺般的剧痛。
好在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柏妃的肚子上，并没有过多地关注她，斗大的汗珠一直从额角滑落到了颈间，后背也因为强忍着疼痛已经浸湿。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朱见深也对这种女人家的家长里短没了兴趣，便拱手向周太后道：“既然贞儿喝了汤药并无任何反应，这个造谣污蔑贵妃的奴才就交由母后亲自处置了吧。”
“求陛下饶命，太后饶命啊！”居仪两行清流哭得已是肝肠寸断。
“哀家看着这丫头还算机敏，不如小惩大诫，息事宁人吧。”周太后原本也只是想找个借口惩治这个目中无人的‘万贵妃’，谁料到偷鸡成反噬把米。
朱见深咬牙道：“这丫头今日敢造谣贵妃谋害皇嗣，那明天岂不是敢弑君了？”
这话虽然说的有些过了，不过也表明了朱见深维护江小白的决心。
周太后也不好再说什么，轻抚着柏妃的手背道：“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哀家今天也乏了，改日再来看你。”
朱见深拱手道：“儿臣恭送母后。”
好不容易熬到了这个老巫婆离开，江小白的心也跟着放下了一半，她要想办法快点离开这儿，不然被朱见深发现了她不对劲，岂不是之前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臣妾宫里还有事，先行告退。”江小白忍着剧痛，僵硬的福了福身准备离开。
“朕送你回去。”说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执起江小白的手。
这或许就是书上说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吧。
更是全天下女子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可是这泼天的福气到了这儿，江小白一点儿都没有感受到，她所有的意志力都用来抵抗腹部的疼痛之感了。
她尽量让自己的步伐显得不那么凌乱，吃力的跟在朱见深的身后，与他一直保持这半步之遥。借着朦胧的月色，朱见深并没有注意到她满头的汗渍，两人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走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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