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好，我是Kevin。”委托律师在门口等着。他没有笑，第一次见面，应当报以微笑，可当下的场合，不允许他微笑。
张破晓应道：“你好。”
殷澈：“嗯。”
一行三人朝停尸房走去。
医院永远都是人来人往，有人在这里出生，有人在这里死去。
Kevin负责所有手续，殷澈和张破晓尽管跟着他便好。
十分钟后，他们见到了顾远野。他冷冰冰地睡在那里，脖上的紫痕格外醒目。
张破晓背过身去，眼泪刷地落下。
瞧了他一眼，殷澈感到些许莫名，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那么脆弱。她还是一贯的坚强，抬手，手指拂过那几道伤痕，又不由得用大拇指指腹摩挲着顾远野的颊间。
她在脑海中幻想着他突然睁开眼的场景，有些惊悚，却也让她心生期待。
“他的墓地准备好了？”殷澈问道。
Kevin：“顾先生的意愿是希望把骨灰撒入江中。”
不留任何痕迹，不给人挂念的机会，是他的风格。
殷澈勾起嘴角，又问：“他什么时候立的遗嘱？”
Kevin：“去年。”
殷澈：“他早就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Kevin：“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殷澈低声：“嗯。”她收回手，“走吧。”
曾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如今只能安静地躺在这里，这是何等可悲可笑呢？
而现在，在顾远野尚未火化的现在，圈子里的人势必都在议论着。
他们会说什么？
无论如何，都逃不脱嘲讽与蔑视。
顾远野，这就是你自己选的路吗？殷澈不明白。
拍了拍张破晓的肩膀，无奈地看着他那张如水洗过的脸，殷澈提醒：“放过他吧，他该走了。”
……
送别顾远野，殷澈回到家中，拖着疲惫的肉体和灵魂。
刚关上门，她听到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很近，就在隔壁。
是……陈柚回来了？殷澈这般想着，下意识地拉开自家的门，然后，她与正在门口的陈柚四目相视。
陈柚回来了，在发生了那么多事之后，在顾远野离开之后。
殷澈突然觉得，见到陈柚，并没有她此前所想的会热泪盈眶，会感动。她只是静默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张仍旧存有稚气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
“好久不见。”陈柚低声。
“砰。”门被关上。
门外，摸了摸鼻子，陈柚微微垂眼，苦涩地牵起嘴角。点的外卖送了上来，陈柚拿了外卖，还是回到原点，去敲殷澈的门。
陈柚：“我给你点了外卖。你中午都没好好吃，现在多少吃点吧？”
无人回应。
陈柚再道：“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把东西放在门口，你来拿好吗？”
话音刚来，殷澈拉开了门，还没等陈柚露出惊喜的笑容，她一把夺过陈柚手中的外卖，然后再次甩上门。
低头望了眼空空的手中，陈柚轻声嘟囔：“愿意吃饭就好。”
……
太阳东升西落，日子还是要过。
陈柚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一切似乎要回到从前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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