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弟弟，就像一个天使。
她居然忘记了这么可爱的小天使。
“是我忘记了。”殷澈敛起所有情绪，淡漠地问：“阿衡他最近如何？”
不过是几秒钟的停顿，再开口，殷澈判若两人。之前是懵懂温和，现下则有些冰冷。她想起一些往事，也流失了一些情感。
面对殷澈的变化，黄医生面无表情，不感兴趣，“由于你太久没来看他，他最近发病的次数变多。他需要家人的陪伴。”最后一句，着重强调。
在残缺的记忆中，很久之前，殷澈曾提议把殷衡接回家，却遭到黄医生的拒绝。弟弟生来如此，那么多年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以后也不会变好，一切难以控制，生活在这里就是最好的选择。
“我知道了。”殷澈应道，“以后我每周都会来看他。”
和黄医生简单了解后，殷澈下楼去见殷衡。殷衡正和小护士在院子里玩皮球，他背对着门，他拍一下，小护士拍一下。
球在二人之间传递，隔了老远，殷澈便能听到殷衡的笑声。她没有再走近，只是抱臂而立在不远处，微微眯着眼望着他的背影，心中自有慰藉。
“您找哪位？”小护士注意到殷澈的存在，她刚来没多久，并不认识殷澈。
因她停下，殷衡也停下拍球的动作，回过身。他愣了好一会，双眼睁得老大，盯着殷澈，目光浑浊不透彻。四目相视，殷澈清浅地笑着。
“姐姐，姐姐，姐姐……”骤然间，殷衡跑来，张开双臂。
此刻的殷澈，打开了她的心扉，也张开了她的怀抱。殷衡比她生得高大，扎扎实实地将她圈在怀里，他半低着头，用脸颊去蹭殷澈的头顶，犹如一只小宠物。
“对不起。”靠着殷衡瘦薄的胸膛，殷澈轻声道：“是姐姐对不起你。”
殷衡松开手来，咧开嘴反复唤道：“姐姐，姐姐……”
“我们去房间里聊吧。”小护士捡起皮球走过来。
殷澈点点头。一转身，她见到陈柚，他正立在不远处门廊落下的阴影中，被发现后，显得颇有些尴尬。
“你怎么来了？”殷澈问。
瞧了一眼殷衡，陈柚走过来，若有所思：“我怕你一个人难过。”
轻挑眉，殷澈没答话，她决定将问题押后，转脸同殷衡温柔地笑：“阿衡，我们去房间里吧。”
“好呀，和姐姐一起去房间！好呀，好呀！”
殷澈抱着殷衡的胳膊往前走，陈柚拖沓着脚步跟在他们身后。
进了病房，殷衡叽哩哇啦说起前几天的事：“我看到红红的太阳，我想画太阳，黄医生就让我画红红的太阳，然后我又在旁边画绿色的云，葛妈妈不让我画绿色的云，她说云都是白色的，黄医生让我画绿色的云，他说我怎么想的就怎么画，可是葛妈妈说，云都是白色的。姐姐，你说……云是什么颜色的？”
葛妈妈是护士长，殷澈以前见过她，是个顶严厉的人，不苟言笑。这里的大人孩子都怕她。
“阿衡，天上有云啊，你看到的云是什么颜色呢？”殷澈拉着他的手，走到窗边来。
殷衡想了想，挠着头：“是白色的，姐姐，阿衡看到的云是白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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