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沈相言正在月下赏月，身后来了一个黑衣侍卫。
“主人，京内传来消息，皇帝明日要处死楚景。”那侍卫道。
沈相言闻言，收回了思绪，白净的脸上难掩震惊之色，随后便屏退了那侍卫，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此时，一个侍女模样的女子正在给燕语迟擦着身子，这侍女像是新来的，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紧张和谨慎，生怕哪一环做错而掉了脑袋。
就在她擦拭女人的手掌心时，忽地察觉她手指动了一下，立马吓得花容失色，朝门外大喊，“来人呐！快来人！”
几人闻声而来，为首的男子身穿一身白色锦袍，一阵风似地一路小跑了过来，停在了她的面前。
侍女抬头一扫，见是主人，忙给他行礼。
“出了何事？”沈相言的声音有些紧张，身旁的气氛也不由得跟着紧张了起来。侍女结巴着道，“她……她动了……”
跟在沈相言身后的陈辞皱眉，“什么叫……她动了？”
沈相言将眼神从她身上移了回来，冲进了屋中。但床上那人仍然安静地躺在那里，只是那胸口一起一伏的，尚有呼吸而已。若非如此，便与死人无异。
那侍女被陈辞拧着进来，将她一把丢在了地上，“这新来咋咋呼呼的，要不要把她丢下山去？”
侍女睁开了眼，被吓出了一身的汗，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鞋，沈相言将她扶了起来，问她，“你方才看见了什么？”
他的声音忽然温柔了下来，侍女才丢掉了结巴的毛病，道，“方才我给她擦手时，察觉到她的手动了。”
“这是好事，你倒像是看见了死人似的。”陈辞在一旁嘟囔道，方才她那一声尖叫，陈辞还差点误认为是玄京门的人溜了进来抢人似的。
但这里地势复杂，任他楚景有三头六臂，恐怕也难以闯进来。
“好了。”沈相言敛眸，像是在沉思什么，又吩咐陈辞，“带阿秋上山。”
陈辞点头，一行人也跟着走了，那侍女也不知要走不走，一副踟蹰不前的样子看向了沈相言，“主……主人，那我呢？”
“你也退下吧。”沈相言道。
侍女这才放松下来，逃也似的离开了。
室内只剩下沈相言一人，他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蹲在了床前，双眼凝视着床上那人。
燕语迟脸色苍白，就连唇色也在暗暗泛白，昏迷的这几日，尽管用尽了世间一等一的药材，却还是给人一副瘦骨嶙峋的病态，仔细一看，倒没了她往日那副咄咄逼人的凶悍，反而增添了几分病态美。
沈相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苦笑一句，“分明还有温度，为何就是舍不得醒来，难不成你已对这世间没了丁点怀念？”
他自言自语地摇了摇头，“我不信。”
将头埋在了她的手上，仿佛这些日子的漂泊与虚无，瞬间都失不见。不知为何，只有和她待在一块儿，沈相言才觉得这世上尚有归属。
被他紧紧握住的手，再一次动了，沈相言如被雷击一般抬起了脑袋，双目惊喜地看向了她，“语迟？”
“你是不是醒啦？”
回应他的却是一片沉默，但方才的感觉必然不会错，直到阿秋随陈辞进来，见他如魔怔了似的望着床上女子傻乐着。
陈辞还未见过他这般表情，也是一副吃瓜看戏地站在身旁，拍了拍红面具的肩膀，“看看，爱情的力量。”
“什么？”红面具见沈相言如一个傻愣子似的，反倒是皱起了眉，“爱情能让你变成傻子不成？”
“你这个凡夫俗子就不懂了。”陈辞摇了摇头，带着他退了下去。
阿秋走过去后，沈相言仰着脑袋，一脸喜出望外的表情看向他，“她的手方才动了。”
“是不是就有苏醒之意？”
阿秋诊完脉后，起身道，“有两种结果。”
“第一个便是她已经在逐渐恢复意识，不日后便会醒来。”阿秋顿了顿，似乎不太想说接下来的话。
沈相言却问，“第二个结果是什么？”
“第二便是人在临死前，四肢会脱离意识控制，出现方才的现象。”阿秋说完，便一直打量着他的表情，但就算是神医再世，也难以有十足的把握救活她。
“她这一辈子，够苦的了。”沈相言却说，想是在自我安慰一般，“若醒来，察觉一家子都死光了，仅存下来的哥哥也瞎了眼，成了个废人，她该多崩溃呀。”
“若是我，恐怕也熬不住这般人间疾苦。还不如早早去往极乐，下辈子就当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有娘疼有爹爱，没有那么多算计和勾心斗角，多好？”
阿秋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但若他已经接受了燕语迟成为一个活死人的结局，这也是极好的。此前阿秋还万般困惑，若是治不好燕语迟，他又该如何同沈相言交代。
如今听他这么一说，那些天被担忧和愁绪交织着的心也放了下去。
“那……”阿秋再问一句，“您还要等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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