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晴儿真是命苦，小时候死了娘，就跟着这爹一块儿长大，听说他爹重男轻女，小时候没少挨打。”站在燕语迟身旁的一个老婆子说道。
此言一出，倒让她有些困惑。
难不成之前司南侯表达出来的爱女之心，是装给他们看的？还是这几人在这儿胡言乱语，没事找事？
在京城她便已经尝过这流言蜚语的滋味，更何况现如今这场面，这人说这话倒像是在落井下石似的。
燕语迟打岔道，“我怎么听说这司南侯爷最疼他这位女儿呢？”
“哎哟你可拉到吧！”一个妇人道，又上下打量了一眼燕语迟，似乎觉得她有些陌生，便问，“我看这位姑娘面孔生疏，不是咱家人吧？”
“你是谁啊？你在这儿干什么！”那老妇人道。
这么一说，几人的目光全都看了过来，燕语迟忙解释道，“我是侯爷家的远方亲戚，特此从老家过来吊唁。”
几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脸上的戒备全然消失。
“你都说了你是远处过来的，我们几个可都是司南家的嫡系亲戚，侯爷一家的底细没人比我们更清楚。”那妇人笑道，似乎在证明自己的观点就是正确似的，接着说，“你看那司南晴，她爹都死了，今日一滴泪都没流出来。”
“司南侯怎么养出了这么个不孝女！”一旁有人附和一句，却见队伍突然停了下来，燕语迟见状不秒，忙接着人流躲在了暗处。
只见那司南晴抱着自家父亲的灵位走了过来，目光冰冷地望着方才说话几人。
“不孝女？”司南晴自问一句，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目光，“我的好姑婆，当街辱我名声，不知是我这个晚辈何处得罪了您？”
“我说的都是实话！”那妇人左右一看，脸上一红继续道，“人在做天在看，司南晴，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报应？”司南晴凝眸，继续道，“难不成姑婆认为，父亲的死与我有关？”
“那场火偏偏烧死了侯爷，你这个当女儿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活活烧死，你还敢狡辩什么，大家都明白。”妇人道。
一时间身旁说话的人多了起来，司南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像一只迷路的小鹿一般，那双圆滚滚的眼睛露出了一副无助的表情。
一滴泪砸落在了女孩苍白的面容下，她整个人穿得很单薄，不知是因为冷还是悲伤过度的缘故，让人瞧见了有些莫名的为她心疼。
燕语迟一看，瞪大了眼睛。
想不到这司南晴这手段真的是高深莫测，那做戏的手段恐怕京城第一家戏楼里的戏子见了，都得直呼一声“高手”。
果然，一些看客开始为她说话，并严词指责那两个妇人多嘴，在人家父亲下葬之日竟然如此出言不逊，一些心怀道义的还想报官，想为司南晴主持公道。
那几个妇人见势不妙，自觉羞愧地逃离了队伍。
躲在人群里的燕语迟心里一沉，恍惚中竟想到了自己初嫁给沈相言时。也是有人被苏家那小姐收买，当街拦下了迎亲的马车，大言不逊地指责燕语迟不守妇道，不择手段等等，那些污秽之词全都被自己照单全收，却没人如今日这般站出来，为她辩解一句。
就在她失了神之际，有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燕语迟转过身一看，便对上了沈相言略带困惑的眼。
“怎么了？”他温柔一问。
燕语迟摇头，眼看着队伍快要走远了，便疾步跟了上去。
可是这一日并无收获，反倒是那妇人的一句话让她微微生疑。一直回到了司南府后，燕语迟才问了一句，“你觉得那司南侯爷对他女儿如何？”
沈相言想了想，便答道，“据说这司南晴儿时丧母，她爹对她也极好，不过这些都是府内人说的，至于真假无从考证。”
“有什么问题？”沈相言问。
“我总觉得，这些美好都是假象。”燕语迟道，“就是那司南晴，或许过得没有这么幸福。反倒是装出了父慈女孝的假象？”
“当务之急，应该是找到真正的司南侯。”沈相言道，既然今日下葬的只是一副空棺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司南侯又在何处？
“我们分成两路。”沈相言提议，“我去查司南侯的去向，你去王宫向城主禀告此事。”
“好。”燕语迟答应了下来，索性当即便启程入宫。
入宫后，见她一来，那城主的心便不在陪伴在身旁的两个女郎身上了。
“还以为你这几日在东洲游山玩水，早将我抛之脑后了。”东洲王开着玩笑道。
“王上客气了。”燕语迟道，“只不过是被东洲的美景吸引，一时忘了入宫给您请安罢了。”
身旁一女郎笑容尽失，厉声道，“大胆！王上面前竟敢不说敬词！”
此言一出，燕语迟便觉得脖子一凉，吓得忙跪在了地上，“王上饶命，民女不过是觉得和王上相处很舒服，就像是与臣女的家人相处一般，便一时将这些规矩忘于脑后。”
“请王上降罪。”
就在身旁两个女郎准备看她因冒犯王上而被处死时，那王上却并没有生气。
“好了好了。”那王上略带责备的语气叫走了身旁两个女郎，诺大个王宫便只剩下了二人。
见气氛变得有些奇怪，燕语迟便跪在了地上，道，“王上，臣女有罪。”
“你在这儿不必拘谨于这些繁琐的规矩。”王上道。“咱东洲城郊外有一处马场，可想去体验一把驰骋黄沙的感觉？”
“臣女次来，却有一事。”燕语迟直言，“臣女在给司南侯爷吊唁时，不慎碰到了那棺材盖，却发现那是一副空棺材。”
“哦？”东洲王凝眸，“空棺材？”
“是的王上，臣女担心有人心怀不轨，盗走了侯爷的尸体。”
“竟然有此事。”东洲王只觉不可思议，“我派人去查查此事。”
燕语迟闻言，便斗胆问了一句，“不知王上可否告知臣女，您要派去的人是谁？”
“此事交给国师大人，我也放心。”王上道。
果然如此。
“臣女斗胆一问，可否让我也参与此事？”燕语迟说完，便觉得自己有些僭越，忙解释道，“此事皆因臣女而起，臣女这么做，无非是想让侯爷九泉之下安息，也为了我的莽撞埋单。”
“好，既然将军想去，便去吧。”东洲王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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