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之地并不顺遂，你可找人抚照几分？”
高家家大业大，就算被抄家也还有些情分在里面，应当不至于太难堪。
“杜梓华已经让人抚照了。”
杜梓华如今可以说是帝王新宠，在洛锦凰面前也极有面子，由他出面高家人不会受多大的蹉跎。
“那小子倒是好运道。”
老夫人叹息了一声紧紧闭上了眼眸，她知道这已经是洛锦凰能给自己最后的体面了。
她如今这一把老骨头，也没有太大的奢求。
镇北府的乱象第一时间传到秦承恩的耳朵之中，这位正襟而坐的帝王脸色第一次有了极大的变化。
“清欢，你可具体说一说那边的情况。”
秦承恩听闻顾北归身死的那瞬间，脑袋里有无数想法一闪而逝，随之而来的便是领军出征的冲动。
然而他终归是一个谋定而动的性子，自然不愿意去打无准备的仗。
陆清欢乃青天监掌司，耳目遍布天下，这镇北府境内发生如此大的事情，她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等她细细将那些事情一一道来时，秦承恩的脸色也随之变化不定，半晌过后才长呼吸了一口气。
“没有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得不说这一变动让他稍稍有些措手不及，在他看来顾北归还能坚持几年，可不曾想居然有了这般结局。
一代枭雄无声无息地陨落。
“你如何看待洛锦凰此人？”
他曾经虽然是洛锦凰名义上的舅父，可那小妮子是一个清冷孤傲的性子，对他没有丝毫亲近之意。
所以两个人的关系极为冷淡。
既然冷淡，那么也谈不上有多么的熟悉，只知道她被那懦弱的帝王娇宠的目下无尘。
“听洛锦川曾言，她这人看似对万物不放在心上，其实最是一个重情守诺的人。”
陆清欢和洛锦凰相处的时间也不长，可洛锦川曾经在她面前无数次夸奖过这个妹妹，她自然也知晓一些。
虽然这里面不免有洛锦川片面的认知，可大体终究错不到哪里去。
“这洛皇室倒是难得的出现了一个能耐人。”他说话的时候眼眸已经紧紧地敛了起来，看向陆清欢的时候带了几分冷冽，“如此大患，应当早些除掉才是。”
“宫中那位……”
陆清欢作为秦承恩的心腹，知晓他与宫中那位纠缠不清的恩怨，心中微微有些狐疑。
“她自由之地不过方寸，朕让她知道什么她才能知道什么。”
帝王的话颇为霸气侧漏却也真实无比，洛锦凤选择成为他禁脔的那一刻，她便早已经没有了自由的权利。
“赵家那小崽子可还消停？”
当年若不是想给赵宣之留下最后一缕血脉，他相信她不会选择屈服。
那个看似娇花照月的女人其实也是一个狠绝色。
“尚好，只是不喜说话。”
“活着就好。”
他嘟囔了一句便转移了话茬，而陆清欢也紧跟着同他谈及延平府的事情，话里话外都是直取延平府的意思，可奈何坐在上位上的人始终没有发话的意思。
洛浮生再一次上朝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众人看自己的眸光略显不同，相比较以前的毫不在意这次多了几分慎重，就连平时那些打瞌睡的小吏今日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气神来。
他下朝之后将此事说与洛锦凰听，那横斜在躺椅上的人似乎不以为意，反而甚是随意地翻身轻嗯了一声。
“姑母，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诧。”
“那有什么奇怪的？这世上形形色色的人多了去了，终归不都是想活的畅快一些？”
洛锦凰宛若老僧入定一般，而一侧的洛浮生则瘪了瘪嘴：“这帝师侄儿该如何选择？”
以前这些大儒们是躲着自己跑，最近风向大变之后倒是开始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了。
“你觉得高世初如何？”
“啊！”
洛浮生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姑母了，您二话不说整散了人家的家族，还指望别人尽心尽力地教导你的侄儿吗？
这是不是也太异想天开了一些？
“他是你皇爷爷在位时的探花郎，这些年也一直致力于治学之路，若是能辅佐与你自然再合适不过。”
“可是……”
“高家如今的结局乃他们咎由自取，他若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自然知晓这一道理。”
“再者说，若是没有我的示意，杜梓华又怎么敢明目张胆地帮衬那些被发配的高家人。”
她言辞间不乏哂笑之意，而一侧的洛浮生早瞪起了圆鼓鼓的眼眸：“您不会一早就有这样的谋算吧！”
“此乃顺势而为，算不得谋算。”
当初准备让严书和教导他读书识字，可奈何终归是年轻了一些，缺乏了帝王之道的掌控。
一代帝师，终归是要明白一些帝王之道。
——这一点，高世初可以说极为契合。
“您亲自去吗？”
“嗯。”
洛锦凰行事雷厉风行，同洛浮生那边商量之后便直接去了高家如今那窄小的小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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