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锦凰并未回到自己的院落，而是径直去了顾北归的外书房，有些事情她终归要当面询问清楚。
否则，凭着顾北归那多疑的性子心中指不定如何作想。
“父亲，孟庭昭此人桀骜难驯，若是将他留在镇北府，怕是……”
洛锦凰还欲说下去，却见顾北归挥了挥手：“我知道你担忧的事情，他是一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孟庭昭能从一个街头地痞走到今日，依靠的是顾平之的庇护，你觉得他会将你二人的关系主动捅出去吗？”
洛锦凰眯了眯眼睛，她担心的压根不是孟庭昭会不会将自己的身份捅出去，而是他留在这里的用意。
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都是秦承恩手中最快的剑，可这把快剑如今却插入了陇北的政权中心，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洛锦凰不是没想过拆穿孟庭昭的身份，可这样对她来说没有多大的好处。
不说顾北归会不会相信，单说他是璃儿生父这一点，她就没有办法实话实说。
当然，她也有利用孟庭昭的想法。
若是顾北归没有南下的心思，北秦的政权稳若泰山，那么能接近秦承恩救自己长姐的人便寥寥无几。
秦简书算一个，孟庭昭是另外一个。
“这件事情我心中自有成算。”
瞧着洛锦凰不再言语，顾北归轻描淡写地终止了这次谈话，只是在她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敲打了一番宫中的洛浮生，希望她能将自己的意思带去。
直至洛锦凰的背影淡去，顾北归才看向了左右侧的屏风：“你如何看待这二人的关系？”
等他声音落下去，一个中年男人才从屏风后面缓步而来，他朝着顾北归行礼：“主上，顾平之真不知孟庭昭与清河公主的关系吗？”
“额……你在怀疑什么？”
两个人虽然看上去像是主仆，可二人相识于微末，这些年一明一暗把控着整个陇北大地。
他们是可以将后背交给对方的人。
“他的崛起太过容易了。”
根据暗子们的调查，这孟庭昭就是一个浑人，平素除了勇武一些没有别的地方可以称赞。
这样的人为何会被顾平之看重？
最重要的是，顾平之女儿下嫁的事情也颇不体面，虽然延平府顾家的人一口咬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通宵内情的人却知道这是另一个故事。
那顾家庶出的姑娘因为一次外出惊马被孟庭昭相见，女儿家正是思春之年，自然免不得对其生了好感。
只是那个时候的孟庭昭还是四海阁的管事，这身份如何能如得了顾平之的法眼？
顾平之为何要将自己的庶女许配给他？
“清河公主的身份没有暴露之前，顾平之似乎便有了拉拢的意思。”
“承平，你是不是多虑了？”
中年人全名唤作余承平，是顾北归当初从死人堆中挖出来的军师，可也正是那一战让他逐渐隐退人后，成为了顾北归最为信任的人。
“但愿是属下多虑了。”
余承平叹息了一声，他知道顾北归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谨小慎微的顾北归了，虽然疑心病仍旧不小，可他的身份足以让他张出睥睨之心。
“顾平之此人我甚是清楚，他是一个求稳的人不会行那冒险之事。”
“我们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对付宫中那位。”
顾北归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鬓角，虽然说陇北如今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可若是明目张胆地将南洛国的皇位夺过来，他又担心被世家反噬。
“正常的禅让怕是极难。”
破船还有三分钉，南洛国的皇室虽然说已经名存实亡，可这也不是顾北归想要接手便能接手的事情。
不说高家的态度，就说其他世家怕是也有各自的心思。
“所以，也是时候该布置后手了。”
“主上的意思？”
“让灵珊进宫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再等四五年便可以成亲……到时候……”
顾北归微微叹息了一声，到时候怕就是自己动手的时候了。虽然当初答应过洛锦凰，不会对南洛国的皇室斩尽杀绝。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
他顾北归时至今日终究没能令世家大族归心，唯一能做的就是从洛浮生身上找突破口了。
“这……大姑娘那边怕是会伸出间隙来。”
中年人算是看着顾妙笙长大，对她的性情也知晓几分，如今这明显是要牺牲掉李灵珊的以后来成全自己的雄心壮志。
“她这几年的心思越来越大了。”
提及自己的长女，顾北归心绪有些复杂，原以为将其送入行宫掌控宫中琐事，会给自己带来极大的臂力。
却不曾想居然让其生出不少的心思来。
“大姑娘从小就是一个心有沟壑之人，只可惜不是男儿身啊！”
余承平也微微叹息了一声，顾妙笙虽然是女儿身可心思却宛若男儿，没有尝到权利的好处便也罢了，如今已经尝到了权利带给她的无上荣耀，岂能说放下就放下？
从她力主李灵珊进宫便已经可以窥探一二。
只是如今的她尚且不知，她如今的一切都是她父亲给她的，若是想要收回来也异常的简单。
洛锦凰回到小院后直接唤了了那烧火的丫头，进来的时候还咿咿呀呀地不停。
知道洛锦凰挥退左右，她才无奈地白了她一眼：“人都走了，你也别装了。”
“……属下这不是以防万一嘛！”
小姑娘虽然从暗影阁的选拔中脱颖而出，可终归带着几分稚气，倒也不见太多的拘谨。
“我想见一见你们的暗主。”
对于这位神神秘秘的暗主她虽然不敢全然相信，可好刀起码也得用在钢刃上。
“公主，您终于相信暗主说的话了？”
“……没有。”
瞧着她那兴奋的模样，洛锦凰觉得自己的脑袋应该没有犯抽，这就是暗影阁培养出来的暗子？
就这姑娘的心性，她对暗影阁的未来也颇有几分担忧。
或许察觉到自己表现的太过热切，烧火也丫头也带上了几分讪讪的笑意：“女婢一时太过兴奋，还望公主殿下莫要怪罪。”
“你下去吧！”
洛锦凰最近一段时间有些不顺心，不管是顾北归的战败还是孟庭昭的出现。
甚至盟友沈青朝那边，都让她觉得有几分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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