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仙花染过的指甲轻敲了两下桌面，指甲的主人不耐烦的动了几下，等了这么长时间早就把身子坐的发软。
要是还不来，就别来了！
这样想着，门忽然就开了，看清门前的人是谁，春阳立即笑起来“看样子今日十分忙碌？”
“嗯。”应王低声应道“阿篱的屋里人也是有些体面的，往后你办宴席的时候要么不要叫她，要是叫了就别将她安排到末席。”这里的人虽然不清楚原委，可日后一旦让人发觉话就会说得很难听了。
春阳不悦得敛眉道“是她自己不愿意和我坐在一起，难不成也要怪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应王道。“你说这里有新戏，是什么戏？”
将自己的不顺心藏起来，春阳笑吟吟的将早就准备好的戏折子递给他“我瞧了还算有趣，你看看喜欢什么，咱们也点一出看看。”
应王低头一看，明目倒是寻常，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新的排演，因问道“我惯看武戏，还是你来点吧。”
既如此，春阳便没有推辞，接过戏折子就定了，很快台上就唱了起来。
其实也没有什么格外新奇的不过是说些夫妻和睦，那等存了恶毒心思的人都没能成功的事情。虽说是老生常谈，可台上的人身姿窈窕，唱腔婉转，更兼布景也还算新鲜，竟没有辜负新戏这个名头。
可应王却只是将眼睛放在那边罢了，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情。
不过片刻的功夫，春阳叫了两声都不见他反应，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重新将目光转向台上，却渐渐的变得不悦。
后来也没有叫人给赏钱，只闷声穿披风，还是应王觉得底下的人可怜，叫人记了三两赏钱才算完事。
“我也不指望你们如何亲近，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好，不然外人看着成什么样子。”
春阳登时怒道“你说得像是我的错一样，明明是她非要来找我的麻烦，你怎么不去和徐青篱说，叫他管好自己的人！”
应王沉了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可别说你不知道乔雀南和平阳是闺中密友！”春阳咬牙道。
当年乔雀南和平阳可算是都城里数一数二的牡丹花，名贵而骄傲，更是因为两人早早的知道了她们会被指给应王兄弟两个，也因此而更加亲近。
“这是两码事！”
“两码事？”春阳冷笑道“不然她明明是第一次来为什么要去找薛晚！”说着便觉心酸“明明是她要杀我，为什么现在却像是我的错！这桩婚事明明是你们定的，现在却要我一个人来承担这种骂名吗！”
应王一时沉默起来，拉着她的手看了她很久却还只是叹气，当时谁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正在逛街的薛晚忽然打了个喷嚏，顾慎远一下子紧张起来“是不是出来的时候穿少了？”
“我没事，大概是刚过来一阵风吧。”薛晚好笑的推了他一下，哥哥回来以后就将阿钧送回去了，难得能够两个人出门逛一逛，她可不想这么早就回去。
“你觉得这料子怎么样？”
顾慎远认真的看了看“料子寻常，只是上头的花样有点新鲜。”叫来掌柜的问“这是什么花？”
掌柜的笑道“这花我们也不认识，是惯常的织家送过来的，说是若有人喜欢便卖，不然就一直放着也没关系。”
“我瞧着倒是新鲜，不知道怎么卖？”薛晚笑道。
掌柜的上下打量了一遍两人的装扮看着像是小有积蓄的人家，有心抬高价格，又担心会因此而丢了生意，一时间便有些踌躇。“看夫人也是真的喜欢，那就给夫人减一些，只要四钱。”
“龙胆紫都没有这么贵，你这不知名的花样还这么贵恐怕不妥吧。”顾慎远道，说完只是笑着拉薛晚走。
“客官慢走！咱们可以再商量啊！”哎呀！早知道就说得低一点，不然只怕这匹布真就要压在这里了。
薛晚暗笑道，幸而顾慎远是一斤刚开始经手这些布匹花样，不然恐怕真要被诓了。跟着道“你这价钱可要好好的给。”
最终以两钱半买下了这匹布，薛晚倒是开心，笑问“你同哥哥在一起也算是学到了些东西。”
“这料子你打算怎么用？”花纹淡而密，说不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一时还没有想好，我瞧着过一阵子裁冬天的裙子也好，不然做成披风春天的时候用也是好的。”薛晚道。
正说话，不远处忽然有些躁动，顾慎远一瞬间绷紧了身子。“我们往边上避一避吧。”
“苍天啊！求老天爷开眼！救救我吧！”老妇人的哭嚎声从人堆里传出来。
薛晚不忍心的拉了拉他的袖子“我们站在边上看一看吧？说不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呢。”
人群的中央是一个躺在地上紧闭双眼的老人家，旁边坐地哭嚎的是个妇人，从她哭诉的话中能够听出来这是一对夫妇。
原来这马车冲撞了行人，这老人家现在已经没了声响，也不知道究竟如何。
“这事你能不能管啊？看起来好惨啊。”于心不忍的薛晚低声道。
顾慎远并未开口，而是着意观察起那辆一直没有动静的马车。装饰还算简单，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可上头的人却始终不发一眼，很快的，路人都变得义愤填膺，要不是护卫还算用心，只怕上头的人早就被愤怒的路人拽下来了。
“应该没有什么大事，我们走吧。”
正在这个当口，周围的人忽然认出来顾慎远大叫道“转运使在这里！”
一时之间比陌生人的目光还要热烈的是薛晚期望而骄傲的眼神，顾慎远打算离开的说辞一下子就说不出来了，只能暗叹一声走到众人面前道“在下今日偶然路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请诸位找个人来说一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一面又叫人去叫大夫。
等众人七嘴八舌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顾慎远又叫了仍坐在地上时不时哭两声的婆子问事情的经过，自然和旁人说的差不离。
于是又去问坐在车上的人，听清里头的声音之后顾慎远诧异的抬起头，神色变得严峻。一时沉吟着对众人道“虽说是在路上出的事，可也不能一直站在路中间，不如咱们都到府衙去说话吧。”一时又叫了情愿去做人证的人一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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