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虞看着刘协说道:“若是为了陛下的安危，在下又是死了又能如何呢？可是老臣担心的是，万一陛下遭遇不测，我有什么脸面去面对我的那些宗亲们呢？”
刘虞的语气之凄惨，神色之悲怆，这里很多不知道献帝计划的小臣子们看着刘虞，竟然生出了流泪的同情感受。
但是杨彪又笑了笑，说道:“刘州牧话是这么说，可是刘州牧想来根本就不是这样想的吧。”
杨彪诡异地看了一眼刘虞，说道:“难道刘州牧是担心天下英雄入凉州而来，会抢了你刘州牧的风头不成？”
刘虞皱起眉头，看着杨彪，他脸上虽然还是带着那种温和的笑容，可是他的心里已经把杨彪绑起来，杀了上千次上百次。
“杨大人觉得我有二心，那么我可以离开凉州，再不入陛下身边一步。”刘虞闭上眼睛，一副献帝负了他的模样。
刘虞知道，纵然刘协要如何对付他，如何害怕他，如何想要钳制他。
可是都不能杀死他，更不能失去他。
如果失去了刘虞，他们在凉州难道还有其他的人选可以与刘莽争斗？
曹操心机不纯，外面的人又很危险，现在袁绍身体不好，卧病在床，董卓又是最不能够选择的一个人选。
这就是献帝最害怕的事情，刘虞得意地看着杨彪，觉得自己把杨彪逼入了死局。
可是杨彪却笑了笑，他拱手看着刘虞，说道:“州牧大人说的是想要离开凉州，难道州牧大人不想勤王？希望州牧大人不要坐实了他人的怀疑才对呢。”
刘虞缓缓从刘协的身上看到杨彪身上，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
难道你杨彪真的不害怕自己拍拍屁股回冀州？到时候看你们拿什么去抵抗李典，抵抗马超。
不过他杨彪这个意思，好像是在告诉刘虞，他已经帮助刘协找到了不弱于他的下家。
这个下家是谁？真的有人在自己来了之后，也来了凉州？
刘虞深深吸了一口气，在脑子里面想着反驳杨彪的话。
“杨大人，此言差矣啊！”一个声音再次从打成里面发出来。
这个声音出来的很偏，甚至杨彪的耳朵都听了一遍，又再脑里重复很多遍，才搞清楚这个人原来是在说他说的此言差矣。
他看着这个人看了很久，发现对方有些眼熟。
又走近了一点，发现这个人不是司马防大人的二子司马懿嘛。
“此言差矣？”杨彪哼哼一笑，“你来说说什么是此言差矣？”
司马懿低着头走出人群，对着周围的大臣全都低头行了一遍礼，说道:“杨大人此言差矣，如果杨大人认为州牧大人是因为在凉州的利益才到凉州来，为何州牧大人不等到陛下祭祖的那天再来？要在这么早的时候，顶着如此压力来到姑臧城？”
杨彪看着司马懿，眯起眼睛，慢慢沉默下来，他不说话的时候，仿佛是一头狮子一样，虎视眈眈地看着他提防的人。
“因为……”杨彪不敢说出来那句，因为刘虞想的是拿到凉州最好的一份利益，最早的一份利益，也是除开旁人靠着这里的祭祖这样的活动能够得到的利益。
这个利益是只有刘协和刘虞两个人单方面的买卖，不能再大庭广众的环境下突然暴露出来。
杨彪沉默了，他看着司马懿，突然惊觉对方是在故意让自己陷入这个陷阱里面，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有让他被自己的话逼得哑口无言。
这时候，一个从门外突然走进来的大臣，看了一眼杨彪，又看了一眼司马懿，对着坐在上面的献帝拱手行礼。
他说道:“杨大人说得很对，可是这位司马大人说的也对，祭祖这件事情确实是应该多考虑考虑。”
“可是……”说话的人是董承，献帝最为信任的几个人之一，在这座大殿里面，他实际上是除了献帝之外，说话最有用的那个人，他看着献帝，说道：“难道我们关心的不应该是祭祖这件事本身吗？”
他看了看周围若有所思的大臣们，说道:“祭祖这件事很久都没有做过了，宦官专政，很多年汉室都没有大张旗鼓地祭祖，以至于我们竟然快一百年都没有进行过这样的活动，如果不是董卓当日焚烧洛阳，礼官们拼死从废墟里面找到了旧法，甚至这项汉室的大事就会这样消失。”
听到董卓焚烧洛阳的事，所有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他们或低下头，或沉默不语，那是一件在所有人心中都感到羞辱的事，更何况，这件事现在还和汉室的另外一件屈辱之事联合起来。
“所以，祭祖这件事不光是为了号令天下的诸侯，告诉天下诸侯我们现在很弱并不难，但是告诉天下诸侯们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实力，很难。”董承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难道我们要做的不正是要告诉天下诸侯们后者吗？”
董承说完，在场的大臣里面，那些汉室老臣们，有的已经热泪盈眶，几乎快要哭出来一样。
董承看着周围的大臣，又看了看献帝，拱手说道:“至少在老臣看来，这件事远远比拯救汉室更加重要。”
什么是一个国家的尊严，那就是留给后世的一种传承。
董承跪在地上，以额触地，“臣，请陛下祭祖！”
“臣，请陛下祭祖！”
所有大臣一齐下跪，以额触地。
司马懿站了一会儿，看了看四周，也跪了下去。
刘虞站在原地，看着这些大臣们，他看了很久很久，仿佛想看一看在这些老人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一些什么老浆糊，竟然能够被激励之语牵着鼻子跑这么远。
他不跪所有大臣仿佛很默契一般，全都跪在地上。
他没有办法，他是温和的刘虞，是天下人都喜欢的刘州牧，于是他缓缓跪下，看着地板，一字一句地说道:“臣，恳请陛下祭祖！”
“没想到刚刚我们竟然败了，这个刘协，其实还是比我想的要深不可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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