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楼把两人让进屋子，又是倒水，又是沏茶，忙前忙后，期间不停的咳嗽，“别介意，邻居们都是好心，担心我被人欺负，我弟性子倔，总有社会上不学好的人，来找他麻烦。”
“小楼姐，你别忙了，快坐吧。”叶小暖拉着白小楼坐下，这才仔细打量起屋里的摆设。
一个架子床，两个小板凳，一个用砖头砌成的灶台，四面墙用报纸糊起来，中间用火炉里炭火呼呼的烧着，屋子里依旧感觉不到温暖。
来的时候，叶小暖只说来看看，陆涛也没多想，谁知道是这种情况，这姐姐也就十五六岁吧，两人靠什么维持生计的！
“我家情况有点复杂，我爸沉迷赌博，我妈受够了，不想和他过下去，就和我爸离婚了，改嫁到盛海了。
我妈说继父家里有钱，不过不愿意要男娃，只愿意带我过去，我放不下我弟和我爸，就没有答应她。
我爸其实不是坏人，他是厂里的骨干，后来厂里效益不好，他下岗了，一时难以接受，才染上赌瘾的。
只不过，我爸说，认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他没有赌运，十赌九输，把家里的钱输光了，又把房子卖了，我妈实在受不了，才离婚的。
我住在这里，是邻居好心，看我们姐弟没地方住，帮忙给搭建个窝棚，我很感激的。”白小楼看出两人的惊讶，不等询问，就出言解释。
叶小暖点头，难怪前世顾国是盛海人，原来如此。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前世，也就是她和顾国相遇的那天，其实也是白小楼的生日，顾国想给病中的姐姐过生日，买个蛋糕。
无奈囊中羞涩，才一时犯下大错，蛋糕店的老板最终选择报警，白小楼在家苦等弟弟不回，深夜跑出去寻找。
谁知那年月夜里不太平，等到顾国第二天从派出所出来，只见到姐姐冰冷的尸体。
几天后，她妈从盛海回来，把他带走。
上面的事情，有些事是叶小暖猜测的，有些事是他从顾国前世的只字片语中分析出来的。
“你爸呢，他就看着你们姐弟住在这里，不管不顾，不闻不问，还继续去赌博？”陆涛气的想要揍人。
“去年夏天，我妈走后，我爸忽然就想通了，不赌了，说带我们出去租个房子，找个活干，好好过日子。
都怪我，夏天很热，我在出租屋睡觉，只盖着薄被子，没关窗户，隔壁屋的男人跳窗户进来，地上放着一盆水，他给踩翻了。
我听见声音就醒了，看见屋里有人，我给吓坏了，大喊起来，我爸刚好回家，就和那人打起来，出手太重，把那人打残了。
今年判决书下来，十年，都怪我，是我连累的我爸。”白小楼说完，捂着脸呜呜呜的哭。
她的病总不好，多是因为愧疚，五气郁结，久咳不愈。
“小楼姐，你别哭，我还有话问你，你叫白小楼，你弟弟全名叫什么？”叶小暖不会安慰人，干脆把心底的疑惑问出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想既然白小楼现在还活着，他应该没有跟继父一起生活，上次她喊他顾国，他又答应了，显然他就叫顾国，难不成他们姐弟一个跟着爸爸姓，一个跟着妈妈姓？
虽然这种情况在当时那个年代很少，但是也是有的。
“我妈妈是个文艺女青年，喜欢读南唐后主李煜的诗词，生我的时候，刚好读到小楼昨夜又东风，生我弟弟的时候，恰好读的还是同一篇，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
所以，我妈给我取名叫白小楼，给我弟弟取名叫白故国。”白小楼擦干净眼泪，说起往事，脸上浮现出难得的笑容。
“哦——”叶小暖和陆涛都恍然大悟。
“小楼姐，我出去上个厕所，一会就回来。”叶小暖和陆涛对视一眼，拉着他出来。
走到僻静的拐角，陆涛抢先说，“我知道你想帮她，不过我先声明，黎庶还在医院ICU病房躺着呢，他后期的治疗费用不低，你考虑清楚吧！”
陆涛不是太心软的人，不然做不成医生，他见惯生死离别，大概生平中所有的心软都给了叶小暖。
“放心吧，黎庶的病，我有分寸，老陆，你有没有认识的人卖房子，咱们买个小别墅吧，你那间屋子太小，住不下啊！”叶小暖沉吟着，等黎庶好了，她不打算让他回村里，就留在城里。
到时候，黎庶，顾国，白小楼，加上她和陆涛，五个人，住不下呀，又不是没钱，干嘛亏待自己，住的跟难民营一样。
“你想好了，衣食住行都是小事，读书学习是大事，花费不小，你想清楚，我就去弄房子。”陆涛觉得他真的不适合管孩子，将来说不定就把她给惯坏了。
“好好好，房子要环境优雅，宽敞明亮，住着舒服，千万别给我省钱，将来我挣得钱，还要指望你花呢！
你要是不好好花钱，我都没动力去挣钱！”叶小暖根本不用考虑，顾国是她前世唯一的朋友，不帮他帮谁。
“合着我能花多钱，你就能挣多钱呗！”陆涛被她气乐了。
“必须必呀，老陆，任重而道远啊！”叶小暖故作一本正经的拍拍他的肩膀。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肩膀上的胆子有点重，亚历山大啊！”陆涛被她人小鬼大的样子，弄的鸡皮疙瘩掉一地。
两人没走多远，就站在背光的阴影处，白小楼隔着门板的缝隙看的一清二楚，她有点担心，这两人看样子都是好人。
弟弟最近没说过结交什么朋友，不过细心的白小楼还是发现，弟弟每天早出晚归，比平时回来晚很多，还经常买好些肉食回来打牙祭。
难得有人不嫌弃她弟弟，愿意和他交朋友，白小楼喜不胜收，把珍藏许久的健力宝拿出来，熬点粥，家里没菜，她正想说出去买点菜，就看见两人已经回来了。
“先进屋坐着，家里简陋，招待不周，今晚就在我家吃饭吧，我去弄点啤酒，喝点酒暖暖身子。”白小楼招呼两人进屋坐下，她则穿上厚厚的军大衣，准备去是院门口的食杂店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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