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白雀”聚会富春山,魏伯阳首先表示诧异:“卿等姓名,若有缘者。其有因耶,其无因乎?”我最初接待了两位,一个白雀,一个步爵,当时就觉得挺诡异的,但世事每多巧合,也不好直接开口问。这回又接到个张禄张伯爵,加起来三个“白雀”了,三者为众,世间应无如此凑巧事——应该是有其原因的吧?
白雀儿是蛮女,虽说学了点儿汉话,但那是跟杜兰香学的,杜兰香是豫章人,僻处南方,出家前也没见过太大世面,所以口音非常重,导致白雀儿跟步爵见了面,也就勉强能够对话而已,根本听不出来两者的姓名发音相似。所以她还跟这儿莫名所以呢,步爵则是一脸的茫然:“似若有因,然吾不知也。”
张禄笑呵呵的,说这事儿确实是巧,有什么缘故?很遗憾,我也不清楚啊。其实心里却在骂:“刺谒兄,你能感应得到我的想法吗?能感应得到就赶紧现身,你过来,给我说说清楚这事儿!说不清楚,老子不干了,老子这就打道回府!”
可是没有得到丝毫回应,也不知道是张坚虽为仙人,却也无法窥测他的心思呢,还是压根儿就懒得理他。张禄虽然在心中要挟张坚,其实他还真不敢“打道回府”,这路上就已经又撞见一回祟啦,就跟悬头顶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似的,不定什么时候绳索断裂,剑尖儿就能把自己头盖骨给穿了,逼得他不得不听从张坚之命——哪怕其中疑云重重。
上回撞见祟,还幸亏身在袁术大营之中,还有孙策冲过来把孙香扑翻在地。否则的话,设想是在一处比较狭窄的地方,自己逃无可逃,而孙香高头大马,长槊在手,自己赤手空拳的,就很难战得下他,也就无法为他驱除邪祟。除非拼体力,大战三百会合,若是不出丝毫差错,或许能把孙香给熬趴下——然而有祟附身,孙香是不是那么容易倒,也还在未知之数……
所以没办法,一边儿装傻充愣,一边儿也只好跟众人一起商量着,咱们该怎么寻找于吉才是啊?步爵就说啦,根据家师——他老师名叫阮丘,也是从汉初开始修行的高人,隐居在襄阳西南方的睢山之中——所说,于吉将会在数年内巡行吴会传道,就不知道这会儿到了没有?
——张禄心里话,这预言还是我告诉张坚的哪。
吴郡、会稽,范围相当之大,即便刨掉人口稀少的会稽郡南部山地,那也相当于后世大半个江苏省、浙江省,外加上海直辖市啦,就这么蒙着头到处转悠着找人,估计没个一两年,连基本县城都转悠不完。除非等到于吉真的广为收徒,遍传道法,闹得吴会人人皆知……但是杜兰香和阮丘也都说了,仙师法旨,希望弟子们能够尽快找到人,好打问信息。
郄俭笑道:“此非止卿等三白雀之事也……”我既然也跟着来了,家师也要我尽可能地帮助张禄,那我也必得掺和进去。说着朝魏伯阳一拱手:“卿会人也,亦无可置身事外。”
魏伯阳点头说那肯定的,既然是仙人的旨意,我也很乐意帮忙啊,咱们不如分道而行,地毯式搜索,约定一个时间、地点会面,再互相通传消息,分析线索,如何?于是最终商定,魏伯阳一路向东,直接回自己老家上虞去,再从上虞而经余姚、句章等县,一直访到海边;白雀儿则去大末、乌伤等县——那地方本多山越,你们都不是汉人,或许比较好沟通一点儿吧。啥,你说其实蛮族也千奇百怪,语言、习俗各不相同?那也无妨啊,反正山越对汉人是有所敌视的,你去总比我们去要强。
步爵说了,传言我族兄步骘避乱南渡,可能就隐居在诸暨、剡县一带,那些地方归我好了,顺便访亲。郄俭跟张禄对视一眼,心说你们算是把半个会稽郡都给分了啊,这意思,吴郡归我们?你们知道吴郡有多大不?
魏伯阳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当即微微而笑,说:“二子可沿震泽东上,搜寻各县,吾等约期三月,共会吴县……”没打算让你们俩把吴郡全都访完,你们先去人口比较稠密的震泽(太湖)东部,等到在吴县重新聚齐,咱们再一起搜寻剩下的那些地界吧。
于是歇息一晚,便即出了富春山,分道而行。张禄和郄俭沿着浙江北上,路上郄俭就问张禄,说你们仨白雀聚在一起,其中缘由,伯爵你真的不清楚吗?还是不便宣之于口?能不能跟我透露一二呢?
张禄想了一想,要说这相关的各种讯息,张坚、裴玄仁虽说没让他到处去宣扬,可也并未明令禁止,他一肚子话憋在肚子里,本来就挺难受的,郄元节跟自己一路同行,关系日益亲密,就告诉他一些内情,应该关系不大吧。于是先装装样子:“此事本不当与人言……”
郄俭说若是有干天机,不便泄露,那你还是不说为好。张禄心说唉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话都到嘴边儿了,你让我生咽回去?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云云,不过前几天我拿来唬曹操的套话,难道连你都当真了?赶紧改口:“然吾与元节情密,自不当相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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