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出事是二模当天。
张意还没走出考场，就听见了学校广播。
说是让她去校长办公室一趟。
张意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并不妨碍她去。
可是，一进办公室，张意接收到了那个男人的眼神时，她就想走。
那个男人不是旁人，是她的父亲，亲生父亲。
可是，向来老实巴交的男人，连找自己妻子都不曾出过远门而把希望全部倾注在女儿身上的男人，怎么会到学校来？
而且，就男人身上那件中山装，做工算是不错的了，一件都要七十块。
那是男人一个月的伙食费。
张意很清楚。
正因为清楚，反而不想面对。
事若反常，必有古怪。
“张意同学，考完了吧？感觉怎么样？”教导主任是个年近五十的女人，典型的笑面虎，脸上挂着亲切的笑，问张意。
张意却觉得心里毛毛的。
“考完了，没什么感觉。”张意知道自己在学校算是个名人，可是，他们不会就为了这个叫家长吧？
她爸会管这个？
她记得，她小时候被其他孩子打，她爸都不管。
他说：“没死就行。”
“张意同学，怎么不叫人？这是你父亲吧？”教导主任皱了皱眉。
张意立马想起来了她一套又一套的说教，真的是让人头皮发麻，她那个时候只是在旁边听着而已，就觉得生无可恋了，她才不要亲身领略一下！
“爸。”张意底气不足，她是真的摸不着头脑，她爸来干嘛？
年级前五早恋，上次不是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了么？
校长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来着？
“意意啊，在学校真是麻烦老师了！”男人脸上堆着笑，卑微又真诚。
“不麻烦，张意同学表现不错，成绩也是佼佼者。”教导主任看了眼张意，回应着。
这算是很高的评价了。
他们经常听说教导主任说谁谁谁不好，却很少听见夸人的，更何况是不带说反话性质的夸人。
张意忍不住看了眼教导主任，决定下次看见她不绕道了。
“张意同学，你们聊。”教导主任嘴上这么说，却把张意往外带。
“老师……”张意还是有点儿怵这个教导主任，站在门外，有些不知所措。
“有什么问题，好好跟父母说，遇到困难，也可以跟老师说的，快高考了，不要影响学习，高考可是影响一辈子的大事，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能明白老师的话的，对吧？”
教导主任想着刚才从门卫室接过来的家长，心头一紧，她知道张意家境不好，却不知道……
她以为是寒门贵子。
原来，只是出淤泥而不染。
是她想多了。
高考前频频来找孩子，这不是什么懂轻重缓急的家长，差点儿在门卫室闹开，也不是什么通情达理的，难为这孩子了。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张意后退了半步，鞠了躬。
然后回了办公室。
“爸，你怎么来了？”张意站在一边，离男人有一臂远。
“意意，你妈妈是不是来找你了？”男人笑了笑。
却看得张意心惊胆战，尤其是他说完这句话后。
“爸……”
“她来找你了，你怎么不跟我说？”男人起身。
张意转身就跑。
却因为站位问题，被观景花瓶挡了一下。
还没到门口，就被抓住了……
“意意，妈妈来找你了，怎么不跟爸爸说？”男人抓着张意的头发，无比亲切的问。
可在张意耳朵里，像是索命的。
她小时候可没少挨打。
她爸一想她妈就打她。
一打她，她就往外跑。
她跑到外面，就被其他孩子欺负。
这是个恶性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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