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咱们开会快结束的时候，来人直接把函件给了办公室。我开完会刚回屋，文员就给了我，我就赶紧给局长送来了。”
“知道了。”
抬手挥走了属下，杜尤生盯着纸张，咬牙切齿道：“还‘限三天之内出结果，否则上报区里’？你他娘的算个屁，真给你脸了。小小招商局、不入流的衙门，现在竟然也敢跟我们叫板，真是翻天了。”
虽说杜尤生的言辞未免偏颇，但也的确反映了一些现实。在区里众多委办局里，财政局那可是头排交椅，大多局长更是直接由区长助理兼任，可以称之为“特别局”了。而招商局完全就是倒数，往往是某些副职晋级的跳板，充其量也就是比信访局稍强一点点而已，甚至未必赶上科技局。
可就因为罗程分管，就因为这次跟着在首府露了一小脸，招商局竟然向财政局叫板，这也太的滑天下之大稽了，但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越想越憋气，越想越恼火，杜尤生抬手按下电话免提。
“真以为主大奴也大，就想狗仗人势？太单纯了吧？”杜尤生咬牙骂着，按下了一个个数字。
“嘟……嘟……”
一遍没人接，
两遍没人接，
三遍还是没人接。
“我挂你三次，你晾我三遍，够瞧的了吧。”杜尤生自嘲着，再次拨了出去。
不接，照样不接。
一直打到中午，手机、固话都打了，可对方既不挂断也不接。
“曲仲直，你他娘还真是个人物了？”杜尤生憋着气忍了一中午，下午继续打。
又拨了好几遍，对方照样不接听。
“奶奶的，老子找你去。”杜尤生带着一腔怒火，领着几个属下，拿着那份工作函，直接杀到了招商局。
看着破旧的二层小楼，杜尤生都有点泄气，觉着自己就不该亲自来，这也太高抬曲仲直了。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自是没有离开的道理。于是杜尤生以上差的派头到了二楼，其属下“咚咚咚”地敲响了局长室。
“进来。”屋子里传出了曲仲直声音。
“吱扭”，
在属下将屋门推得大展后，杜尤生昂首而入，进门便高门大嗓地嚷嚷：“你们不够意思呀。”
曲仲直站起身来，抬手示意：“杜局长请坐！”
杜尤生大咧咧地坐到了椅子上，那些随从则站在了他的身后，他就要这种派头和感觉。
曲仲直重新坐下后，问道：“杜局什么事？”
“这是什么意思？”杜尤生话音刚落，属下便把那份工作函拍到了桌上。
“履行程序。”曲仲直回答得很简单。
“拿着鸡毛当令箭，至于吗？”
“杜局，什么是鸡毛？你倒是说来听听。”
意识到被对方抓住了话柄，杜尤生马上又提到了函件：“单位往来，电话沟通就完了，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
“可你不跟我沟通，打电话不接呀。”曲仲直回道。
“我当时正在开会，本来准备会后就给你回的，结果你倒先把函件送去了。”找过理由后，杜尤生提出了要求，“这么的，把这个收回去，一切都好说。”
曲仲直断然拒绝：“不可能，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诿，我们不得不这么做，既然已经做了，就要做到底。”
“曲局长，做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杜尤生冷了脸，语句中满是威胁。
曲仲直脸色也阴沉下来：“留一线？该做的不去做，半线都不给我们留，现在让我们留一线？你想过没有？我们准备了三个多月，全局上下加班加点，然后又千里迢迢赶赴他乡，结果根本就没交会费，根本就没预订展位。我们是怎样的处境，又是怎样的心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呀。”
提到事情本身，杜尤生确实也觉着有短处，于是语气软了一些，打起了呵呵：“这个，这个……不过你们还真有办法，竟然又弄上地方了，虚惊一场嘛！两好合一好，这事就过去了吧，下不为例。好不好？”
“不好，必须按规矩办。”曲仲直仍然没有笑脸。
“常赶集哪有不遇亲家的，谁还没有用到谁的地方？”杜尤生脸上挂笑，但话中却带刺。
“正因为考虑到维护关系，我们才一再宽限，才被别人当成了软弱。”
“这是不打算开面喽？你可要想好了。”
“从发函之时已经想好。”
“哼，全区哪个单位用不到财政局，哪个单位不经过财政拨款，小小的招商局就能例外？”杜尤生祭出了杀手锏。
“公权力不是应该维护公益和服务吗，难道是用于挟私报复？”曲仲直说到这里，冷冷一笑，“我今天是记住杜局这句话了。假如什么时候经费被卡，我可就要认真比对了。”
“好，算你狠，走着瞧。”杜尤生“腾”的一下站起，气咻咻地转身而去。
看着一众离去的身影，曲仲直露出了苦笑：以后的经费下拨要无限曲折喽。
兴师动众的上门问罪，竟然没压住小小的黄牙孺子，杜尤生既气愤也觉没面子，一路上都没说话，回到办公室依然虎着脸。
“叮呤呤”，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杜尤生眼球转了转，接通了：“区长好！”
江鑫焱声音冷冷传来：“你是不去找曲仲直了？”
杜尤生马上抱起委屈：“曲仲直也太不是东西了，竟然给下了通牒，还说什么要……”
“你他娘的是不活腻歪了，是不局长当腻了。”江鑫焱骂着打断。
杜尤生心中一震，忙说：“区长，您这都给他重新调整分工了，他这还是没完没了呀。”
“分工本来就该给的。你他娘的赶快妥善处理，否则谁也保不了你。”江鑫焱骂过之后，直接挂断了。
尽管江鑫焱那样训斥下属，但在摞下电话后，却又叹息着说：“哎，重调分工也不好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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