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澈本还失落于女子的手脱开了自己，丝毫未料到，下一瞬女子竟是同自己十指紧握。
姚澈心头兀的暖了起来，下意识转眼看向成忆昔。
“距离酉时还有三刻钟的时间，皇上也并未误了时辰。”
“皇后娘娘陪同皇上的时间不多，该是不知晓皇上每日是怎样的批阅量。”
“这般多的奏折，便是批阅到深夜都不得完。”
“皇上又是勤于朝政，臣妾也只是给皇上研墨协助，何来沉美人之色这一说？”
“皇后娘娘莫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成忆昔向来很少很会言语这般多的话，难得一次出口，还是这般咄咄逼人，末了，女子学着赵瑶先前的模样撩了撩鬓旁的发：
“时间到了，臣妾自然是会提醒皇上。”
“皇后娘娘莫要太过于担忧了。”
赵瑶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柔柔弱弱的女子，竟是可以说出这么多看似格外在理的话。
心头的恼怒猛地泛起，赵瑶再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单手猛地抬起，作势就要狠狠拍在手旁的案桌上。
“皇后娘娘，这里可是养心殿。”
成忆昔的声音猛地拔高，重重地打断了赵瑶的动作。
语气到最后，重音强调了养心殿三个字。
所有的话音和动作皆是在一瞬间僵住，赵瑶面色同样僵住，却是格外难看。
薄唇微微张开，一动不动，赵瑶从未想到过，这个成忆昔，还有一张这么伶俐的嘴。
姚澈同样被这般模样的成忆昔震到，侧眸看着女子，却是见她面庞涨得有些微红，脖颈也是因为说话的语气而挺得笔直。
“好了，莫要争了。”
“时间到了，朕自是会去礼佛堂。”
“皇后就不要多虑了。”
“朕还有多数奏折未批阅。留朕一个清净，批阅奏折。”
停顿了一瞬，姚澈大掌微微用力，将成忆昔的手拉着向自己靠近：“诺德。”
“奴才在。”殿外，端着茶盏一直未敢入内的诺德瞬时应声。
“送皇后娘娘回去。”
“是。”
诺德规矩应声入内，弓着身形，对着赵瑶微微展臂。
赵瑶的嘴角已然是被气地隐隐抽搐，死死地咬着下唇，眸子里一片森然之气，看着姚澈一副淡然平和的模样，末了，怒意满满抽搐的嘴角扬起一抹阴森的笑意：
“好，便麻烦忆昔妹妹，好生记着时辰了。”
言罢，再无停留，甩袖转身离开。
赵瑶想也未想到，本以为自己找这个成忆昔谈过话，纵然她是成陌的人，虽不一定站在自己这头，也至少不会同自己作对。
可眼下看来，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个成忆昔，也丝毫不像是她外表看起来那么柔弱，那张小嘴，原来也是个能说的人。
直至殿门重新关上，成忆昔紧绷着的身子才是猛地松懈开，垂下头，小口小口急促呼吸着，只觉地自己心口紧张得砰砰直跳。
丝毫未注意到自己的手，还牵着姚澈的手。
男子侧着眼，视线里是震惊和温柔缠绕，看着女子有些紧张无措的脸，嘴角的笑意隐隐不止。
大掌微微用力，攥紧了女子柔软的手。
抬手想要捂住自己的心口，抬起左手的一瞬间，成忆昔才是意识到自己的右手还在被皇上牵着。
心头一惊，下意识回眼看向姚澈，只一眼，便深深地看入了姚澈的眼中。
男子浅棕色的眸子同成陌的冰冷的黑眸有着极大的不同，眸光里，皆是数不尽的温柔。
成忆昔视线愣住，整个人整颗心，完全沉浸在了男子的温柔里，久久没有回得过神来。
姚澈的心，都快要融化了。
方才她替自己出口说话的时候，姚澈只想伸手将她拥在怀里。
此时此刻，只是这样看着女子，姚澈便觉得很是满足。
男子凝起的眸光里，悉数是毫不掩饰柔情似水。
只是这般简简单单的两两相望，姚澈只觉得世界都美好了起来。
直至成忆昔有些呆愣地开口唤了声：“皇上……”
姚澈一直未压下的心绪终是翻涌而起，拉着成忆昔的手缓缓向自己靠近，微微倾身，向着成忆昔靠去。
整个人沉浸在姚澈的温柔温暖里，成忆昔的脑袋像是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只剩下了一颗想要靠近姚澈的心。
成忆昔的眼睛，随着男子的靠近，不由自主地缓缓闭了起来。
男子带着温热的气息，旋即缓缓落在了成忆昔的额头之上。
龙涎香传入鼻中的一瞬间，成忆昔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回神，身子陡然向后退去，被姚澈抓住的手也是奋力脱开了姚澈。
“皇上！”
口中一声惊呼，成忆昔躲开身子撇向了另一侧，满心满口里皆是慌张：“皇上……臣妾……臣妾……”
手中怀里皆是陡然一空，姚澈本已是闭上的眼睛睁开，嘴角泛起一丝浅浅的苦笑，看着女子躲避着自己的动作，再低头看着自己空了的怀抱，轻轻吸了一口气，温柔道：
“研墨吧。”
成忆昔转向另一边的身子再度僵住，微微侧过眼，看向重又垂首的男子，满心里，泛起了深深的愧疚。
方才，龙涎香入鼻的一瞬间，成忆昔幡然想起的不是别人，是成陌。
一想到男子身上那透着冰寒的气息，成忆昔的脑海里，再容不下他人。
深吸了好几口气，成忆昔重转过身，小心翼翼重新拿起墨锭，犹豫再三，还是轻声出口：
“皇上……”
“您是知晓的，臣妾……臣妾意属于…”
“朕知道。”
不等成忆昔说出成陌的名字，姚澈停住笔，打断了她的话。
垂着的眼眸重重闭起，姚澈心头挣扎了好片刻，再睁开眼时，眼里依旧温柔，转而看向成忆昔的视线里，腾起了丝丝缕缕的坚定：
“忆昔，我喜欢你。”
成忆昔的眼眸猛地瞪大，两手交叠，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唇口，生怕自己发出声音。
她听得分清，皇上说的不是朕，而是我。
降尊纡贵，面对成忆昔，姚澈谁也不是，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心仪他的男子罢了。
“我知道你从小就喜欢成陌，也知道你入宫来，是因为成陌。”
“但，这并不影响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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