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冰池的水面像块被擦净的黑曜石,倒映着冰窟穹顶的裂痕,阳光从裂口斜斜切进来,在水面投下道金红色的光带。陈观棋瘫坐在冰面,后背抵着冰冷的岩壁,桃木剑插在身侧,剑穗上的红绳沾了冰碴,蔫蔫地垂着。他抬手抹了把脸,掌心的血痂蹭在颧骨上,混着汗水冻成了细小的冰晶。
“咳咳……”一阵剧咳从胸腔里撞出来,他下意识地按住胸口,指缝间渗出的血珠落在冰面,晕开朵暗红色的花。刚才燃魂时透支的力气正疯狂反噬,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却异常清晰——能听到地脉流动的“汩汩”声,像极了小时候在药庐听见过的熬药声。
“陈哥,慢点喝。”陆九思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将水囊凑到他嘴边,龙元玉佩贴在水囊外,把冰水焐得温温的。玉佩的金光比刚才弱了大半,边缘还磕掉了一小块,像颗缺了角的月亮,“白鹤龄姐说这水是地脉泉眼新冒的,能补点阳气。”
陈观棋抿了两口,温热的水流过喉咙,稍微压下了喉间的腥甜。他看着陆九思冻得发红的鼻尖,突然笑了:“刚才吓傻了吧?那触须离你脸就剩三寸。”
少年手一抖,水囊差点脱手:“才、才没有!我那是在找机会用玉佩反击!”脸却红到了耳根,“再说你燃魂的时候,手抖得比我还厉害呢。”
“我那是……”陈观棋刚想辩解,就被白鹤龄的笑声打断。
女道长正蹲在融冰池边,用罗烟留下的短刀拨弄水面。刀鞘上的“云策”二字被水浸得发亮,她指尖划过刀柄内侧的“天枢”暗记,抬眼时眼角还带着笑:“燃魂时手抖不丢人,我第一次用星图锁妖,连北斗七星都认错了位,被师父罚抄了三个月星谱。”
她转过身,将短刀抛给陈观棋:“这刀你收着吧,罗烟的刀柄里藏着天枢支的秘道图,以后去洛阳总坛,说不定用得上。”
陈观棋接住刀,入手沉甸甸的。刀柄是牛角做的,被人摩挲得光滑温润,凑近了闻,能闻到淡淡的艾草香——和罗烟每次调蛊时身上的味道一样。他摩挲着暗记,突然想起刚才爆炸前,罗烟扑向炸药包时,裙摆扫过冰面的弧度,像极了他娘绣在荷包上的缠枝莲。
“快看!”陆九思突然指着融冰池中央,“那是什么?”
水面正缓缓浮起颗莹白的珠子,约莫拳头大小,周身裹着层淡淡的金雾,正是渊魇被净化后的魂核。它在水面转了两圈,突然化作道流光,一半钻进陈观棋胸口——那里是刚才燃魂时裂开的伤口,另一半则飞向陆九思手中的龙元玉佩,融入了缺角的地方。
陈观棋只觉胸口一阵温热,像揣了个暖炉,透支的力气竟恢复了几分。陆九思的玉佩也突然亮起来,缺角处补上了块莹白的玉,与原来的质地浑然一体,连纹路都严丝合缝。
“地脉认主了。”幸存的地脉支老者颤巍巍地说,他拄着根冰杖,杖头雕着只衔珠的青鸟,“渊魇魂核有灵,这是把地脉之力分了你们一半啊。”
老者身后的族人纷纷跪倒,对着两人叩首。陈观棋连忙摆手:“别这样,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他看向白鹤龄,“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冰窟待着吧?”
白鹤龄收起星图,指尖掐了个算筹诀:“地脉支的秘道能通到昆仑山口,我们从那里出去。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个油布包,“罗烟的蛊盒,刚才在爆炸残留物里找到的。”
盒子是紫檀木做的,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蛊虫图案。陈观棋打开一看,里面躺着只通体赤红的小虫,正抱着颗米粒大的珠子啃——那是罗烟最宝贝的“血引蛊”,据说能追踪血亲的气息。此刻小虫啃的,分明是颗缩小版的渊魇魂核。
“它好像认你了。”陆九思戳了戳盒盖,血引蛊突然停嘴,对着陈观棋的方向晃了晃触角。
陈观棋关上盒盖,将蛊盒揣进怀里,又把短刀别在腰间。他站起身时,桃木剑突然发出声轻鸣,剑身上的冰碴簌簌落下,露出下面新刻的纹路——是朵缠枝莲,和罗烟裙摆上的一模一样。
“走了。”他拍了拍陆九思的肩,“去洛阳。”
陆九思点头,龙元玉佩在阳光下闪着光,缺角补全的地方像缀了颗星星。白鹤龄跟在他们身后,星图展开时,边缘多了道红色的流苏——不知何时系上去的,材质和罗烟的袍角一模一样。
冰窟外的风正烈,却吹不散三人的影子。秘道入口的冰墙上,不知被谁刻了行字,笔画还带着点稚嫩,像是用罗烟的短刀划的:
“天枢支罗烟,守地脉于此。”
阳光落在字上,竟泛出层淡淡的红光,像极了永不熄灭的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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