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兴文坐在医生办公室的电脑前,屏幕上是刚建立不久的、属于“林允儿”的病历档案。光标在诊断栏的“急性胃炎”后面闪烁着,他却有些怔忡,指尖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落下更多描述。
李翊晙那家伙聒噪的笑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带着洞悉一切的可恶调侃。他烦躁地耙了耙头发,试图将那张苍白脆弱的脸从脑海里驱逐出去,却徒劳无功。
十年。
时间像一层厚厚的尘埃,覆盖了过往。他以为自己早已将那段兵荒马乱的青春打包封存,扔进了记忆的角落。可当林允儿重新出现在眼前,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属于高中时代的碎片,却争先恐后地破土而出,带着青涩的、滚烫的、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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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十年前,首尔一所普通的公立高中。
十七岁的许兴文,是班里公认的“开心果”。他成绩不错,长得也清爽端正,但最出名的还是他那张仿佛永远闲不下来的嘴和层出不穷的鬼点子。课堂上接老师的话茬引得哄堂大笑的是他,运动会上用夸张滑稽的动作为班级加油导致对手都笑到岔气的是他,午休时能在三分钟内用橡皮筋和废纸折出个“抽象派”机器人逗得前后桌女生前仰后合的也是他。
他似乎永远活力四射,没心没肺,像一颗自带发光和发热功能的小太阳,驱散着高三笼罩在每个人头顶的沉闷阴云。
只有极少数细心的同学或许会察觉到,这个总是笑得最大声的男孩,偶尔在课间独自靠在走廊尽头望着窗外时,眼神里会掠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寂。又或者,在放学铃声响起,大家嬉笑着结伴离去时,他会磨蹭到最后,不那么情愿地背上书包,走向那个并不算温暖的家。
但他的伪装很好,好到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许兴文天生就是个乐天派。
直到林允儿转学而来。
她像一道清凌凌的光,骤然照进了这间略显拥挤吵闹的教室。穿着干净的校服,身姿挺拔,眉眼精致得不像话,安静地跟在班主任身后做自我介绍,声音清脆,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大家好,我叫林允儿,刚从……其他地方转来,希望以后能和大家好好相处。”
那一刻,班里出现了短暂的寂静。男生们眼神发直,女生们交头接耳。而坐在后排的许兴文,正叼着铅笔,试图把课本立起来挡住老师的视线偷偷补觉,闻声懒洋洋地抬起眼皮。
然后,他就愣住了。
窗外的阳光恰好落在她身上,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她微微低着头,长而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许兴文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咚的一声,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嘴里的铅笔“啪嗒”掉在了桌上。
从那以后,许兴文的“搞笑”事业似乎找到了新的、明确的方向。
他会“不小心”把橡皮滚到林允儿的座位底下,然后蹲下去捡半天,只为了近距离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像是洗衣液混合着阳光的味道。
他会在她值日擦黑板时,突然冲上去抢过板擦,用极其浮夸的动作挥舞着,弄得粉笔灰漫天飞舞,最后被忍无可忍的劳动委员追着打。
他会在她因为练习生课程偶尔缺课时,工工整整地抄好笔记,却在她回来时,用漫不经心、甚至有点嫌弃的语气丢过去:“喏,随便抄的,错了别怪我。”
他会在体育课她跑步落在后面时,放慢脚步跟在她旁边,嘴里不停说着“呀,林允儿,你这速度是蜗牛基因突变吗?”,却在看到她气喘吁吁、脸颊通红时,悄悄伸出一只手,虚虚地护在她身侧,防止她摔倒。
他的喜欢,笨拙,热烈,又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用玩笑和捣蛋来掩饰的别扭。
全班同学都看在眼里,时常起哄。林允儿对此的反应通常是无奈地笑笑,或者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她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位聒噪同桌的各种“突发奇想”,只当他是精力过剩。
日子就在这种打打闹闹、暗流涌动的氛围中滑过。
许兴文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闷热的初夏傍晚。天空堆积着厚重的乌云,空气黏稠得让人喘不过气。他因为家里一些糟心事,心情低落到谷底,放学后没有像往常一样逗留,第一个冲出了教室。
他不想回家,那个充斥着冷战、压抑和破碎话语的地方。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最后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汉江边。
江风很大,吹乱了他的头发,也吹得他单薄的校服猎猎作响。他坐在堤坝上,看着灰蒙蒙的江面,第一次感觉那股支撑着他整天插科打诨、强颜欢笑的力气,被彻底抽空了。父母的争吵,父亲冷漠离去的背影,母亲隐忍的眼泪,继母带着年幼妹妹入住后家里那种格格不入的尴尬氛围……所有压抑已久的情绪像潮水般涌上来,将他淹没。
他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埋进去,肩膀微微颤抖。雨水开始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很大,很急,瞬间就将他淋得透湿。但他一动不动,仿佛只有这冰冷的雨水才能浇熄心头的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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