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天生的目光缓缓扫过会议桌。
每掠过一张脸,他都看得懂那副神情——是计算,是不甘,是藏在恭敬下的疑虑。
他太了解这些跟他打江山的兄弟了。
于是他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让那股微涩的茶香在舌尖停留片刻,才重新开口。
“我知道,”他声音沉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铜锣湾的夜场,旺角的铺面,观塘的码头生意——地段有金有土,油水有厚有薄。谁都想占着聚宝盆,这很正常。”
他放下茶杯,瓷杯底碰在实木桌面上,发出“叩”的一声轻响。这声音在过分安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所以,新规矩是:社团不按地盘抽成,而是按流水抽水。定一个大家都承受得起的百分比,账目公开,社团统一派人核算。有财务公司,会帮大家做正规账,开发票、走公账,明明白白。”
他顿了顿,看到基哥的眉头已经拧成了疙瘩,而坐在角落的马王简,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
“我不瞒各位,”蒋天生的声音更沉了三分,“这笔抽水,我一分不留。社团也只拿维持日常开销的小头。剩下的大头——”他清晰地吐出那三个字,“要给陆小姐。”
话音落地,会议室里连呼吸声都轻了。
墙上的老式挂钟,秒针一格一格跳动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响。
“咔、咔、咔……”
基哥第一个坐不住了。
他“唰”地举起手,手背上那道蜈蚣似的旧刀疤随着动作扭动。
“蒋先生!”他嗓门洪亮,带着江湖人特有的直率,也带着浓浓的不解,“陆小姐给我们指财路,我阿基多谢她!但抽水大头给她?那我们成什么了?给她打工的马仔啊?这些场子、路子,我们自己又不是找不到,何必把赚来的钱白白分出去?”
他的话,像一块石头砸进水里。
几个资历较老的堂主,虽然没出声,但眼神闪烁,或微微颔首,或端起茶杯遮掩神色。
显然,基哥说出了他们心里憋着的话。自己拼命赚来的钱,凭什么要流进一个外姓女人的口袋?
蒋天生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心里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很沉,坠在心底。
眼前仿佛浮现出陆离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还有她上次在这里,对着窗外夜景说的话。
那时,她纤细的手指轻轻点着玻璃窗上倒映的霓虹。
“蒋生,你以为带他们洗手上岸,就是对他们好?你想想,你手下这些弟兄,有多少个能真的读懂一份正经合同?有多少个能忍住不用拳头、不用刀,去跟人讲法律、讲商业规则?你硬拖着他们往岸上走,他们脚下打滑,第一个拽下去垫背的,就是你。”
当时他还想争辩,陆离却转过身,夜色在她身后流淌。
“洪兴的招牌,是打出来的,也是‘脏’出来的。你想把它彻底洗干净,那重量,你一个人扛不起。时代变了,蒋生。要么,你跟着旧船一起沉;要么,你帮他们换一个符合利益的船长,然后——。”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他已生华发的鬓角。
“你自己……先体面地上岸。”
他犹豫了很久,挣扎了很久。
洪兴是他的心血,是他的半生。
可陆离的话,像冰冷的听诊器,按在了洪兴日渐衰弱的心脏上,把那杂乱的、预示不祥的搏动声,清晰无比地传到他耳朵里。
现在,他看着眼前这些或疑惑、或不满、或盘算的脸,忽然就明白了。
陆离看得比他清楚,也比这里所有人都要远。
洪兴,这艘满载着旧日荣光与沉重负担的大船,它的结局或许早已在时代浪潮中注定。
她能帮他上岸,代价是,这艘船从此要按她设定的航线行驶,哪怕这航线最终的目标,或许是让这艘船本身,在完成过渡后,缓慢地、自然地解体、沉没。
而自己这个老船长,是时候该走下驾驶台了。
想到这里,蒋天生已经觉得心很累了,那是一种浸透骨髓的疲惫。他抬手,几不可察地示意了一下。
一直坐在他下方的陈耀立刻起身。
他穿着熨帖的灰色西装,看起来更像律师或会计师,与会议室里大多数人的气质格格不入。
他轻轻敲了敲光洁的桌面。
“叩、叩。”
声音不大,却带着某种权威。
本来还在低声喧哗、交头接耳的堂主们都渐渐安静了下来,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陈耀虽然名义上也只是个堂主,但他地位超然,是洪兴里极少见靠“食脑”而非“斩人”上位的人,他的话,很大程度上代表着蒋天生的意志。
“蒋先生的意思,我想大家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陈耀开口,声音平稳,吐字清晰,与基哥的粗豪形成鲜明对比,“另外,关于街机生意,我猜有些弟兄可能不太明白商业上的一些……基本规则和风险。所以我花几分钟,大概说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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