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时节的青城山,五行坛的阳藿嫩芽已抽至三寸,叶片上的绒毛沾着晨露,在阳光下泛着细碎金光。我正与小义观察嫩芽与阳阵的气脉呼应,珍香的剑魂突然从剑穗中飘出,赤光裹着片带着湿气的芦苇叶:“道爷,是青禾族长的信物,说要在小满举行传位仪式,邀我们去沼泽部族见证。”
芦苇叶边缘还凝着水珠,叶背的通气孔清晰可见 —— 那是去年深秋与青禾初见时,他赠予的沼泽信物。彼时他站在芦苇荡中,高瘦的身影如临风劲苇,腰间挂着牛骨佩饰,笑着说:“沼泽的阳气藏在水脉里,芦苇根扎得越深,阳心越稳。” 他指尖划过的泥炭藓,正泛着能压制阴邪的暗银光晕。
玄机子将一匣 “水泽符” 塞进我行囊,罗盘指针在东南方向微微震颤:“沼泽是阴阳交界之地,泥炭层聚阴却也蕴阳,青禾此时传位,怕是察觉了阴邪异动。” 他捻着胡须补充,“那孩子青风,前年随族长来青城山学过聚阳术,悟性高但性子急,得借仪式磨磨心性。”
踏云赶往云梦沼泽时,恰逢雨季初临。车盖大小的荷叶铺展在水面,白鹭惊起时划破晨雾,远处的水上木楼如悬浮于绿波之上,木桩深深扎入泥炭层,楼间的竹桥在风中轻轻摇晃。青风已撑着独木舟在码头等候,少年身着绣着芦苇纹样的短褐,腰间别着削尖的芦苇管,见到我们便高声招呼:“张道长!爷爷在苇心坛等您,说要让您看看新编的护泽阵。”
舟行穿过芦苇荡,才见这沼泽部族的壮阔。数万株芦苇连成绿色屏障,茎秆间的通气孔泛着微光,青风用船桨指着水下:“这些芦苇根盘成了天然阵法,爷爷说它们的呼吸根能吸阴邪,就像道家的聚阳符。” 正说着,水面突然泛起涟漪,几头水牛探出头来,牛角上挂着的芦苇编饰随风摆动,“我们部族以牛为灵,牛群踩出的水径,就是最安全的护寨防线。”
苇心坛建在沼泽中央的土丘上,由百余根粗壮的芦苇茎搭成,坛顶铺着泥炭藓,竟能隔绝雨水。青禾正坐在坛边打磨牛骨法器,老人的头发已染上芦苇花的白,却依旧腰杆挺直,见我进来便举起法器:“道爷瞧瞧,这是用沼泽黄牛的尾椎骨做的,刻了七十二道水泽纹,能引芦苇根的阳气。” 他忽然剧烈咳嗽,帕子上沾着的泥点,竟是泥炭层特有的青黑色。
“我的阳寿快尽了。” 青禾将法器放在案上,案上整齐摆着三样信物:芦苇编就的族长令牌、刻满水泽纹的牛骨笛、装着泥炭藓的陶罐,“去年巡护西泽时,被阴邪腐气侵了肺,这沼泽的护持之责,该交给青风了。” 他指着窗外正在教孩童编芦苇阵的孙子,眼中满是期许,“这孩子能听懂芦苇的声音,却总想着用蛮力护泽,得让他明白,沼泽的守护要顺其天性。”
传位仪式定在小满当日,按沼泽部族 “唤苇” 的规矩,需在晨雾未散时举行。天刚蒙蒙亮,全寨人已聚在苇心坛周围,牛群披挂着芦苇编的彩饰,围在土丘外围,牛角上的火把将雾霭染成暖黄色。青禾身着缀着牛骨佩饰的盛装,牵着青风走上祭坛,将芦苇令牌交到他手中:“这令牌编着九十九根老苇,每根都藏着一位先祖的护泽魂,你要日日听它的声响。”
正午的 “采青” 仪式最为关键。青风需撑独木舟穿过三重芦苇阵,采摘坛边的 “阳心草”—— 那是沼泽中唯一能在泥炭层开花的植物,花瓣呈淡金色,据说能感应阴邪异动。少年手持牛骨笛,吹奏起古老的苇歌,芦苇竟随着曲调向两侧分开,露出清澈的水道。珍香的赤光飘在舟前,替他拂去水面的阴雾,引得族人们纷纷敲击牛骨欢呼。
当青风采到阳心草返回祭坛时,青禾突然将牛骨笛递给他:“吹《护泽谣》,唤先祖魂。” 少年深吸一口气,笛声悠扬响起,竟与芦苇叶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坛边的泥炭藓突然泛起银光,映出历代族长的虚影。“记住,沼泽的防线不在木楼,而在每根芦苇、每寸泥炭。” 青禾的声音透过笛声传遍苇荡,“阴邪怕的不是刀剑,是万物同心的阳气。”
仪式尾声,青禾将装着泥炭藓的陶罐交给青风,陶罐刚接触少年的掌心,便化作一道青光融入他的眉心。“从今日起,青风便是部族的护泽人。” 老人的声音带着千钧之力,“若遇阴邪,可吹笛唤苇阵,以牛骨引泥炭阳气,切不可破坏水脉平衡。”
就在此时,西泽方向突然传来惊呼。几名巡护的族人撑着破舟归来,浑身沾满黑色淤泥,哭喊着:“西泽的水变黑了!牛群不肯靠近,芦苇全枯了!” 青禾刚要起身,却被青风按住,少年眼神坚定:“爷爷,让我去。” 他抓起芦苇令牌与牛骨笛,快步跳上独木舟,“张道长,您帮我照看爷爷,我去去就回。”
我放心不下,便与小义御剑紧随其后。西泽的景象令人心惊:往日清澈的水面已变成墨黑色,岸边的芦苇成片枯萎,黑色淤泥中不时冒出气泡,散发着腐臭的气息。青风正吹奏牛骨笛,试图唤醒芦苇,可枯萎的苇秆毫无反应,反而有黑色触手从水中伸出,缠向他的舟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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