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壁垒的低语巷,本该是士兵与平民交换物资的热闹地,此刻却被一层粘稠的死寂笼罩。
巷子两侧的石屋门窗紧闭,门缝里透出昏黄的光,却照不亮空气中弥漫的猜忌。几个巡逻的士兵背靠着墙壁,手按在武器上,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彼此间保持着三步以上的距离——魔音就像无形的毒雾,钻进他们的耳朵,放大着心中的不安。
“听说了吗?西墙的张三昨天无故失踪,有人看到他最后跟个穿黑袍的走在一起……”
“南营的李老四昨晚说胡话,喊着‘魔族才是对的’,今早发现他吊死在帐篷里了……”
“别是你吧?刚才你看我的眼神不对,是不是被魔音蛊惑了?”
争吵像火星一样点燃,很快升级为推搡。一名雷界士兵怀疑身边的凡人农夫给井水投了“魔药”,揪住农夫的衣领就要动手,农夫则哭喊着辩解,引来更多人围观,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与怀疑。
巷子深处的阴影里,一道模糊的黑影闪过,发出低低的嗤笑。那是魔帅派来的“音媒”——他们本身没有战斗力,却能放大魔音的效果,像种子一样在人群中播撒猜忌的毒。
“咚……咚……咚……”
三声沉闷的鼓声从壁垒中心传来,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那是位于中枢广场的“万界心声坛”发出的召集信号。坛身由各界域的奇石垒成,顶端嵌着一块巨大的“共鸣水晶”,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白光,试图穿透魔音的迷雾。
苏沐雪站在心声坛前,一袭白衣在灰暗的天幕下格外醒目。她的发髻有些散乱,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为了研究对抗魔音的方法,她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万界平衡录》悬浮在坛顶,竹简上的文字忽明忽暗,像在与魔音对抗。
“魔音不是能量攻击,是‘意志共振’。”苏沐雪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它不会直接伤害你们,只会重复你们最害怕的念头——失去家园,失去战友,被世界抛弃……”
她指向坛前的共鸣水晶:“但意志是可以共振的,恐惧能共鸣,信念也能。这块水晶能收集我们的心声,当信念的声音盖过恐惧,魔音自然会消散。”
人群中一片骚动。有人半信半疑,有人低头沉默,一名失去儿子的凡人老妇突然哭喊道:“信念能让我儿子活过来吗?它能挡住魔族的刀吗?都是骗人的!”
老妇的哭喊像投入水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更多人开始抱怨:“林峰统帅昏迷了,我们守不住的!”“还不如投降,至少能活命!”“就是,凭什么我们要在这里等死?”
魔音似乎被这些负面情绪滋养,变得更加清晰,空气中仿佛能听到无数细碎的低语:“放弃吧……挣扎是徒劳的……”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我相信林统帅,也相信大家。”
阿木转世的少年挤到人群前,他的衣服上还沾着照顾林峰时蹭到的药渍,胸口的木牌在魔音中微微发烫:“地脉被蚀界虫啃食时,大家都说没救了,但我们找到心火了;魔阵军团攻城时,大家也说挡不住,但林统帅用剑域护住我们了。现在只是魔音,我们一定有办法的!”
“一个毛孩子懂什么!”有人反驳。
“我懂土地不会骗人。”少年指着心声坛下的泥土,“就像播种,你播下恐惧,收的就是绝望;播下信念,收的才是希望。不信你们摸摸,土地还在等我们赢呢。”
几名凡人农夫被说动,走到坛前,将手掌按在共鸣水晶上。他们没有注入能量,只是在心里默念着家人的名字,念着田地里的庄稼。水晶接触到他们的掌心,竟泛起一丝淡淡的绿光。
“我也来!”雷禾拄着拐杖走过来,他的一条腿在之前的战斗中被魔火灼伤,还没痊愈。他将手掌放在水晶上,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雷凡子村落的模样,浮现出林峰教他控制雷能时的耐心,“我相信雷沉长老,相信风古族长,相信所有还在战斗的人!”
雷界士兵的眼神动摇了。一名士兵犹豫着走上前,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他们的手掌叠在一起,水晶上的紫光越来越亮。
风灵族的信使们展开残破的翅膀,飞到坛顶,用风语术吟唱着古老的战歌,歌声里没有悲伤,只有对自由的向往。镜像界域的使者们则围成一圈,释放出逆法则能量,将负面情绪反弹回魔音源头,水晶上的银光与其他光芒交织,形成一道绚丽的光带。
苏沐雪看着这一幕,眼中泛起泪光。她举起《万界平衡录》,将竹简上记载的“万界盟约”念了出来:“凡我万界生灵,无论族别,无论强弱,守望相助,生死与共……”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股暖流,淌过每个人的心田。越来越多的人涌向心声坛,有抱着孩子的妇人,有拄着拐杖的老人,有断了手臂的士兵……他们的手掌按在水晶上,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只有最朴素的念头:“守住壁垒”“保护家人”“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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