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武年间的夏天,顺义县河西街门村的日头毒得像泼了火。村口那棵三百年的老槐树下,李家媳妇抱着个磨得发亮的针线筐,指节攥得发白——筐里的绣花针少了一根,而她七岁的闺女李小满,已经第七天没咽下去一口粥了。
“那针卡在嗓子眼儿,尖尖的头朝上,一动就疼得打滚。”李家媳妇跟围着的街坊说,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蛛网,“县城的王大夫来看过,摇着头说‘针入喉,神仙愁’,让我……让我备好薄棺,别等孩子遭罪。”
人群里有人叹气:“前几年邻村有个小子吞了铁钉子,最后……最后尸身都发臭了才把钉子取出来。”这话像块冰,浇得李家媳妇当场就瘫坐在地上,眼泪混着汗珠往泥土里渗。
就在这时,一阵草鞋踩过碎石的“沙沙”声由远及近。众人抬头一看,只见个道人顺着村路走来:大高个儿,红脸膛像刚出炉的砖,两道眉毛却弯得像月牙,背着个鼓囊囊的青布包袱,草鞋上还沾着山里的露水。
“这村子怎么了?哭声比树上的蝉还吵。”道人拨开人群,目光落在李家媳妇身上。
旁边的刘婶子赶紧接话:“道长,是李家的丫头,吞了根绣花针,眼看就……”
道人“哦”了一声,视线扫过针线筐:“针呢?给我瞧瞧。”
李家媳妇慌忙摸出一根银针,针鼻儿上还缠着半截红丝线——正是小满平时绣荷包用的。道人捏着针在日头下转了转,针尖的寒光闪得人眯眼,他却突然笑了:“这针没锈,卡的位置也巧,能治。”
人群“嗡”地炸开了锅。有说“吹牛”的,有说“怕不是想骗钱”的,李家媳妇却“扑通”跪在地上,磕得额头起了红印:“道长若能救我闺女,我给您烧一辈子香!”
道人扶起她,声音沉得像井里的水:“治病可以,但得依我三件事。”
进了李家那三间漏风的土坯房,道人往炕边一站,才慢悠悠说出条件:
“第一,我治病时,屋里不能留第二个人,你夫妻俩也得出去;
第二,门窗要用新棉被堵死,一丝光都不能透,连灶膛的火星子都得灭了;
第三,不管听见屋里有啥动静——哭也好,喊也罢,甚至……哪怕是掉东西的声响,你们都不能进来,更不能扒着门缝看。”
李老爹急得直搓手:“道长,这黑灯瞎火的,您咋给孩子治病?再说……再说要是有个万一……”
道人没等他说完,从包袱里掏出块巴掌大的铜牌,“啪”地拍在炕桌上。众人定睛一看,铜牌上刻着“渔阳郡守”四个篆字,背面还錾着个“张”字。
“我乃渔阳郡守张堪,字君游。”道人眼神突然利起来,像出鞘的刀,“若要害人,何必亮明身份?这病得用‘金针渡厄’的法子,见了光就破了,被人惊了就岔了气,到时候神仙也难救。”
李老爹愣了——渔阳郡守张堪?那不是传说中带着百姓开垦稻田、让北方人吃上白米饭的清官吗?怎么成了道人?他正愣神,李家媳妇已经扯着他往外走:“听道长的!咱闺女有救了!”
夫妻俩找遍全村,才凑齐三床新棉被,把门窗堵得严严实实。临进屋前,张堪回头扫了眼院门口探头探脑的街坊,突然提高了声音:“谁要是坏了我的事,这辈子别想再看见自家娃笑。”
这话吓得几个想偷看的后生缩了脖子,只有村东头的赵二狗不服气,攥着根枣木棍嘟囔:“我看他就是装神弄鬼!等会儿准对那丫头耍流氓,我非得冲进去揍他!”
门“吱呀”关上的瞬间,院子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起初是静的,静得能听见墙根下蛐蛐的叫声。李家夫妇在台阶上坐着,手紧紧攥在一起,指缝里全是汗。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屋里突然传来“叮当”一声,像是瓷碗掉在地上。紧接着,是小满的一声闷哼,那声音不大,却听得人心揪——不像疼极了的哭喊,倒像被人捂住嘴的呜咽。
“闺女!”李家媳妇猛地站起来,被李老爹死死按住:“道长说了不能进!”
就在这时,“哗啦”一声巨响——赵二狗一脚踹开了后窗!
“狗东西!我看你敢干啥!”他举着枣木棍就要往里冲,院子里的人也跟着往窗边涌。透过被踹烂的棉絮往里瞧,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炕上铺着的粗布褥子上,洇开了一大片暗红的血。张堪正跪在炕边,左手按着小满的肩膀,右手捏着根比绣花针粗些的金针,正往她脖子上扎!那针带着红线,穿进皮肉时,血珠顺着针尾往下滴,滴在张堪的袖口上,洇成一朵朵红梅花。他脸上沾着血,眼神却亮得吓人,手稳得像钉在地上的石头。
“杀人了!”赵二狗举着棍子就要跳窗,张堪突然抬头,吼道:“站住!再动她就真死了!”
那声音像炸雷,震得赵二狗的棍子“当啷”掉在地上。张堪手里的针还在动,嘴里低声念叨着:“还差三针……三针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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