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浓稠的墨汁,将盛世集团的总裁办公室晕染得只剩一片沉寂。
苏软抱着最后一叠整理好的合同副本,轻手轻脚地推开办公室大门——陆时衍下午临时去开跨国视频会议,临走前让她等会议结束,把这些文件放到他办公桌的内柜里。
办公室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暖黄的光线勾勒出男人办公区的轮廓,空气中残留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气,混合着淡淡的咖啡味。苏软放轻脚步走过去,弯腰打开办公桌最内侧的柜门,准备把文件整齐叠放进去。
柜子深处不像外侧那般整洁,堆着几个深色的丝绒盒子,还有一本边角泛黄的硬壳笔记本。苏软怕碰乱了东西,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挪,指尖刚碰到其中一个盒子,盒子就“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糟了!”苏软低呼一声,慌忙蹲下身去捡。盒子摔开了,里面并没有什么贵重珠宝,只有一枚样式老旧的银色长命锁,锁身已经氧化发黑,边缘还磕掉了一小块,看起来格外陈旧。
她正想把长命锁放回盒子里,目光却无意间扫到笔记本的扉页,上面贴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里是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小脸瘦得尖尖的,却有着一双和陆时衍如出一辙的深邃眼眸,只是那双眼睛里没有如今的冷冽,只剩怯生生的茫然。男孩脖子上,正戴着这枚银色长命锁。
苏软的心猛地一揪。她从未见过陆时衍流露出半分脆弱,印象里的他永远是运筹帷幄、冷硬如冰的模样,可这张照片里的小男孩,却透着一股让人心疼的孤单。
“在看什么?”
冰冷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苏软吓得手一抖,长命锁“哐当”一声掉在地毯上,笔记本也滑到了脚边。她猛地抬头,撞进陆时衍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双眼睛里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阴鸷和慌乱,像被人猝不及防掀开了最隐秘的伤疤。
“陆、陆总!”苏软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手足无措地站起身,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放文件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盒子,我马上就收拾好!”
她慌乱地弯腰去捡,动作太急,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直直地朝着陆时衍撞了过去。
陆时衍下意识地伸手去扶,温热的柔软撞进怀里的瞬间,他的身体骤然僵住。苏软的脸颊贴在他的衬衫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只是那心跳快得有些异常,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她的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浓郁的雪松香,混合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气息。苏软的脸烫得能烧起来,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想要推开他,却被他下意识地攥住了手腕。
他的手掌宽大而滚烫,力道大得有些惊人,指腹摩挲着她手腕细腻的皮肤,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急切。苏软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低头望去,只见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平日里冷硬的轮廓此刻竟透着几分脆弱。
“陆总……”苏软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丝慌乱和心疼。
陆时衍猛地回过神,像是被烫到一般松开了她的手腕,后退半步拉开距离,脸上迅速恢复了往日的冰冷,只是眼底深处还残留着未散的阴霾。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长命锁和笔记本,动作轻柔得不像他,小心翼翼地把长命锁放回盒子里,合上笔记本,重新塞进柜子深处,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失控从未发生过。
“谁让你动我东西的?”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不带一丝温度,可苏软却莫名觉得,这冰冷背后藏着的是无尽的狼狈。
“我……我不是故意的,”苏软咬着下唇,眼眶微微泛红,“我只是想把文件放好,不小心碰掉了,我真的很抱歉。”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心里又愧疚又心疼。那个戴着长命锁的小男孩,到底经历了什么?陆时衍的童年,是不是不像他现在这般光鲜亮丽?
陆时衍沉默了很久,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苏软以为他会大发雷霆,甚至会辞退她,心脏紧张得快要跳出嗓子眼。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响起一声刺耳的惊雷,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狂风卷着暴雨,瞬间将城市笼罩在一片混沌之中。办公室里的灯光突然闪烁了几下,“啪”的一声,彻底熄灭了。
“啊!”苏软吓得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往旁边缩了缩,黑暗中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窗外偶尔闪过的闪电,照亮陆时衍冷硬的侧脸。
她从小就怕黑,尤其是这种雷雨交加的夜晚,黑暗像一只巨大的怪兽,让她浑身发冷,忍不住瑟瑟发抖。
陆时衍能清晰地听到她牙齿打颤的声音,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他沉默着摸索到手机,打开手电筒,微弱的光线照亮了一小片区域。他看到苏软蜷缩在墙角,双手紧紧抱着胳膊,脸色苍白,眼眶红红的,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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