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德匆匆回家去了,和尚则坐在酒铺里,喝着酒,等着李三德回来。过了一会儿,和尚起身去出恭,他出了酒铺,竟一路来到了萧山县大堂。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施展了一番佛法,在大堂上留下了一个字柬,然后才又返回到酒铺,在酒铺里住了下来。到了晚上,和尚又施展佛法,前去给知县惊梦。
次日,李三德早早地就回到了酒铺,他一见和尚,连忙上前说道:“大师父,您可不能走啊!”说着,又留和尚住了一天。
到了第三天,李三德还是不让和尚走,吃饭的时候也不让和尚给钱。和尚见状,笑着摇摇头。早晨起来,和尚把两吊钱给饭铺留下一吊五,自己拿着五百钱就往外走。
饭铺的众伙友见状,连忙拦住和尚,说道:“大师父别走,李三德留下话,不叫您走呢。”
和尚笑着说道:“不走不走,我出恭就来。”说着,便出了酒铺,直奔西关而去。
不一会儿,和尚来到了段山峰的肉铺。他走进肉铺,对着正在忙碌的掌刀的说道:“辛苦辛苦!”
掌刀的一抬头,见是个衣衫褴褛的和尚,心里暗自嘀咕:“这和尚必是来买十个钱的肉,还要挑肥拣瘦的。”想到这儿,他没好气地问道:“和尚买什么?”
和尚笑着说道:“买五百钱的肉。”
掌刀的一听,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你要肥的要瘦的?”
和尚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说道:“大掌柜的瞧着办罢,我又不常吃肉,什么好歹都行。”
掌刀的一听,心里乐了,心想:“这和尚倒是个痛快人,早晨起来头一号买卖,就碰上这么个爽快的。”于是,他拿起刀,一刀下去,割了一块肉,这一刀有三斤四两,还特意多给二两。他把肉递给和尚,说道:“拿去吧。”
和尚接过肉,转身就走。刚走出五步,他又转身回来了,对着掌刀的说道:“掌柜的,您瞧瞧这块肉,净是筋跟骨头,我忘了,我不常吃肉,吃点肥的才好,您给换肥的罢,越肥越好。”
掌刀的一听,眉头一皱,说道:“你瞧,早问你,你可不说,现在又来挑。”
和尚笑着说道:“您给换换罢。”
掌刀的一想:“算了,给换吧,省得这和尚在这儿啰嗦。”于是,他又给割了一块肥的,也够三斤四两。
和尚接过肉,走了四步,又转身回来了,说道:“掌柜的,您瞧这肉,一煮一锅油全化了,吃一口就得呕心。常言说,‘吃肉得润口肉。’您给换瘦的罢。”
掌刀的一听,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瞪大眼睛,说道:“你这是存心搅我们生意啊,大清早起的,你就来捣乱!”
和尚还是那副笑模样,说道:“劳您驾给我换换罢。”
掌刀的无奈,只得又把瘦的给拿了三斤一两,还特意少给一两。
和尚接过肉,出门迈了三步,又转身回来了,说道:“掌刀的您瞧,这肉太瘦了,煮到锅里一点油都没有,吃着又腥又嵌牙,您给换五花三层肥中有瘦的。不然,我不要。”
掌刀的气得脸色通红,这气压了又压,忍了又忍,心想:“何必跟他一般见识。”无奈之下,又给换了五花三层的。
和尚拿着肉,刚走出门一步,又转身回来了,说道:“掌刀的您瞧我,我忘了我们庙里是大常吃素的,没有做荤菜的家伙。我忘了,您给换熟肉菜罢。”
掌刀的终于忍不住了,他大吼一声:“你是存心搅我,不能给你换!”
和尚一听,也不恼,说道:“敢不换?”说着,拿肉就冲掌刀的脸上抛了过去。
掌刀的气得暴跳如雷,大声喊道:“好和尚,没招你,没惹你,你敢来找寻我?伙计们出来打他!”
一句话,只见从里面出来七个伙计,一个个气势汹汹地就奔和尚而来。和尚却不慌不忙,他用手一指点,口中念念有词:“奄,敕令赫!”
只见这七个伙计,突然眼一花,接着就乱了套,这个瞧那个有气,过去就打。那个说:“我早就要打你,不是一天了。”六个人揪上三对,剩下一个过来把掌刀的王二揪住就打上了。
众街坊邻户都围了过来,不知因为什么,只见本铺子的伙计打起架来。和尚在旁边看着,还时不时地乐着。
众人一边打一边嚷:“打的就是你,你敢来搅我们。”
掌刀的王二被打得直叫:“是我,是我。”
众伙计一瞧,可不是把掌刀的王二打了吗?
和尚在旁边还在说着:“咬他耳朵。”那个伙计就真咬。和尚又说:“你拧他。”那个伙计就拧。
众人正过来劝,这时,刘文通来了,他大声喊道:“别打了,为什么?”
和尚在一旁说道:“对,别打了。”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这个说:“你为什么打我?”那个说:“你为什么打我?”一个个互相埋怨。
刘文通问道:“众位因为什么?”
掌刀的就把和尚买肉之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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