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日天刚蒙蒙亮,昼病僧冯元志拄着那根磨得发亮的枣木拐杖,正与小神飞徐沛踩着青石板路往南走。露水打湿了两人的粗麻衣角,徐沛腰间那柄雁翎刀的铜饰在雾气里忽明忽暗,像极了暗处闪烁的星子。忽然听得前方拐角处传来熟稔的唱腔:好一似鳌鱼脱却金钩去,摇摇摆摆往泥里钻——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认出这是乾坤盗鼠华云龙的破锣嗓子。
华二哥!冯元志当先开口,拐杖在石板上笃笃作响。华云龙从雾中转出,鬓角沾着草屑,眼角还带着未褪尽的惊慌。他一把攥住冯元志的胳膊,指尖冰凉:两位贤弟可算来了!昨夜在蓬莱观,险些被那陆通和尚摔成肉饼!说着掀开衣襟,露出胸前三道青紫的指印,在晨雾中显得格外狰狞。
徐沛凑近细看,倒抽一口冷气:这陆通老儿好狠的手!话音未落,华云龙已拽着两人躲进路旁的茶棚,压低声音说起昨夜惊魂——原来他夜探蓬莱观想盗取那尊翡翠观音,不料被守夜的陆通和尚撞破,二人从房顶打到后山,直斗得月落星沉,直到晨钟响起才各自罢手。
冯元志听得入神,忽然想起正事,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展开一看,竟是两张盖着朱红官印的海捕文书,墨迹尚未全干,在晨光中泛着幽蓝的光。二哥放心,他指着文书上的华云龙画像,这公文如今在我手里,衙门的人再想拿你,可没那么容易了。
华云龙瞳孔骤缩,指尖轻轻抚过自己画像的轮廓,忽然低笑出声:好个冯元志!当年在太湖边上,你我可没少干这等掉脑袋的买卖。说罢忽然想起什么,抬头望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庙宇金顶:听说开化县铁佛寺的金眼佛姜天瑞正广发绿林帖,要召集各路朋友修什么夹壁墙地窖子——咱们不如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三人当即动身,沿官道南行。行至晌午时分,忽见前方山坳处升起袅袅青烟,仔细望去竟是座巍峨古刹。朱漆大门上悬着铁佛寺三个鎏金大字,门前两尊石狮被香客摸得发亮,檐角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徐沛指着庙前人群道:你们瞧,那卖糖画的、耍杂技的、算命的,倒比庙里的和尚还多!
三人挤过人群,径直往后殿去。穿过三重院落,忽听得后殿传来金石相击之声。推门一看,只见姜天瑞独自坐在蒲团上,面前摆着个青瓷茶盏,檐角垂下的蛛网在风里微微颤动。他见三人进来,也不起身,只抬了抬眼皮:冯兄、徐贤弟、华二哥——可算来了!其他朋友都分四路出去做买卖了,就剩几位还在后山石洞里歇息,我这就唤他们来。
说话间,从梁上跃下三个精壮汉子,皆是短打劲装,腰间挂着铁链钩爪。姜天瑞逐个引见:这位是翻江蛟李虎,善使一对分水刺;那位是穿山甲周通,能凿壁穿墙;还有个飞天鼠张顺,轻功堪称一绝。众人见礼毕,华云龙便将前事细细道来,说到惊险处,连姜天瑞都不禁动容。
徐沛却有些心不在焉,他摸着怀中那本刚得的《天机秘录》,指尖轻轻摩挲着封皮上的烫金纹路。姜天瑞何等眼尖,早瞥见他的动作,忽然伸手道:徐贤弟,听闻你得了一本奇书?可否借我一观?徐沛心里一下,正要推脱,姜天瑞已自顾自取过书卷,翻了两页便笑道:这《天机秘录》记载的奇门遁甲之术,倒与我铁佛寺的夹壁墙暗门有异曲同工之妙——贤弟留着也是无用,不如送与我做个见面礼?
徐沛脸上阵红阵白,想发作又不敢,只得强笑道:姜大哥既看得上,便拿去就是。心里却暗暗发狠:待我找到机会,定要连本带利讨回来!华云龙见气氛尴尬,忙岔开话题:我近日总觉得心神不宁,怕那济颠和尚寻上门来。姜兄可有法子?
姜天瑞闻言冷笑一声:济颠和尚?他若敢来,我便叫他有去无回!说罢扫视众人,哪位贤弟愿往龙游县走一趟,取了那和尚的首级?事成之后,我定当重谢!
话音未落,徐沛已拍案而起:我去!他心中另有计较——若能在龙游县惹出乱子,正好拉姜天瑞等人下水。姜天瑞眯眼打量他片刻,忽然拍掌笑道:好!徐贤弟果然胆色过人。我便派翻江蛟李虎与你同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次日天未亮,徐沛与李虎便启程往龙游县去。二人沿官道疾行,途中经过一片桃林,正值花期,粉白花瓣纷纷扬扬落满肩头。李虎忽然停住脚步,指着远处山坳里冒起的炊烟道:前边便是龙游县地界了,我听说那里有家醉翁楼的酒酿圆子最是有名,咱们且去尝个鲜?
二人进了酒楼,只见堂内摆着八仙桌,条凳上坐着三三两两的食客。跑堂的小二肩搭白布,见有客来,立刻堆笑道:二位客官可要尝尝本店招牌的蟹粉狮子头?还是来壶陈年女儿红?徐沛正要开口,忽听得邻桌有人在低语:听说济颠和尚又出来管闲事了,前日还帮张员外找回了被偷的夜明珠……
李虎脸色骤变,正要细听,忽听得楼外传来铜锣声响。二人探头望去,只见一队衙役正押着个蓬头垢面的囚犯走过,那囚犯忽然抬头,露出一张与济公极为相似的面孔!徐沛心头剧震,正要追出去,忽听得身后有人轻笑一声:施主这是在寻贫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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