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壁皱了皱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兄台,你先别急着绝望。你在临安城投亲,想必亲戚也是有能力帮你一把的。你为何不直接去找他们,说明你的难处,说不定他们会伸出援手。若亲戚实在帮不上忙,你也可以在这余杭县找些营生做。你一介读书人,说不定能在这县衙谋个差事,或者去私塾做个教书先生,总比寻死强。”
高国泰摇了摇头,说道:“王兄,我那亲戚……唉,他们也只是表面热情,实则……实则并不愿帮我。我去找过他们,可他们却对我避而不见,还说我是个累赘。至于找营生,我虽有几分学问,可这余杭县人才济济,我……我又能有什么机会?”
王成壁拍了拍高国泰的肩膀,鼓励道:“兄台,莫要灰心。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你先振作起来,和我一起想想办法。这世间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只要你还活着,就有希望。你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家眷怎么办?她们还需要你撑起这个家。”
高国泰听着王成壁的话,心中微微一动。他看着王成壁真诚的眼神,那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鼓励,仿佛一道温暖的阳光,穿透了他心中的阴霾。他缓缓点了点头,说道:“王兄,谢谢你。或许……或许我真的不该如此轻易放弃。我听你的,先不寻死了,和你一起想想办法。”
王成壁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说道:“这就对了,兄台。来,再喝口酒,咱们一起谋划谋划。”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商量着接下来的打算,高国泰心中的绝望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希望的曙光。
高国泰随着王成壁来到河沿,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那只杂货船静静地停靠在岸边,船身被油漆得锃亮,船上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货物,打包得整整齐齐,码得像小山一样高。船工们来来往往,忙碌地做着开船前的准备,有的在检查绳索,有的在搬运最后一批货物,现场一片嘈杂。
王成壁提高音量,对着管船的喊道:“管船的,我这有一位朋友,叫他同你们拉拉船纤。他初来乍到,您多照看点,到了卸了货,千万仍把他带回来,可不必管他。”管船的一听,连忙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地说:“是了,有王大爷在里头,我们决不能错待了。您放心,我们一定把这兄弟安全送到地儿,再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高国泰站在一旁,心里直犯嘀咕,看着那粗粗的纤板和忙碌的船工,满心不情愿。但想着王成壁的劝说,又不好意思拒绝,只好默默地等着。工夫不大,管船的吹响了哨子,大喊一声:“开船喽!”众人纷纷拿起纤板,熟练地将纤绳套在肩上,弓着身子,迈着沉重的步伐,沿着河岸向前走去。
大家都是一把拉纤的好手,脚步整齐划一,喊着响亮的号子,那号子声在河面上回荡,充满了力量感。有人把纤板递给高国泰,高国泰接过纤板,套在肩上,却感觉那纤绳沉甸甸的,压得他肩膀生疼。他试着走了几步,脚步踉跄,完全跟不上大家的节奏。
别人拉纤都喊着号子,高国泰却突然想起了念书时学过的《中庸》第十三章,嘴里不由自主地念了起来:“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平患难,君子无人而不自得焉。”他念得摇头晃脑,旁若无人,那认真的模样在拉纤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众拉纤人听到他的念书声,先是一愣,随后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笑声在河面上飘荡。
高国泰被笑声弄得有些尴尬,但依然坚持着,一步一步地拉着纤。那一日,太阳火辣辣地照着,河岸上的石头被晒得滚烫,高国泰的肩膀被纤绳磨得通红,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贴在身上,难受极了。他累得疲困不堪,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走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好不容易到了殷家渡,货船终于卸了货。高国泰一下子瘫倒在船中,动弹不得,只觉得浑身酸痛,眼前发黑。他在船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梦中仿佛还在拉着纤,那沉重的纤绳怎么也甩不掉。
次日,船上又装上了别的货,准备往回走。高国泰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又跟着拉了起来。他咬着牙,一步一步地坚持着,每走一步,都感觉像是在和自己的极限做斗争。那纤绳勒进肩膀的疼痛,和身体的疲惫,时刻提醒着他生活的艰难。
这一日,船终于回至余杭县,正到了码头口。高国泰拖着疲惫的身躯,远远地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王成璧。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希望,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了,赶忙朝着王成璧赶了过来。
王成壁爽朗地笑道:“先生,这一次多有辛苦了。我在此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您盼回来了。想来真是你我弟兄有一段殿前缘呐!今天我进了一笔款,整整三十五吊呢。您先同我来吃碗茶,用点点心,垫垫肚子。回头咱们再进城换银子,明天您就可以去接家眷了。今晚啊,咱们沽酒买肉,痛痛快快地畅饮,以尽通宵之乐!”那声音里满是真诚与热情,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难题是这一顿酒解决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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