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京,鸾台正堂。
比起石红绡那间阴暗逼仄的密室,这里宽敞明亮,檀香袅袅,秩序井然。
然而,空气中弥漫的那种无形的压力,却比监察院有过之而无不及。
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各地奏报、文书,仿佛一座座微缩的战场沙盘,无声地诉说着帝国疆域内正在涌动的暗流与烽烟。
崔沅端坐在主位之上,一身绯色仙鹤补子官袍衬得她面容愈发沉静,也愈发威严。
她刚刚听完了属官关于东南盐铁罢市、北方学子骚动、北疆摩擦升级以及工部工程事故的最新汇总。
属官汇报完毕,垂手侍立,大气不敢出,等待着首辅大人的决断。
堂内几位核心的鸾台官员也屏息凝神,目光都聚焦在崔沅身上。
崔沅没有立刻说话,她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按揉着微微发胀的太阳穴。
连日来的操劳让她眼底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清澈、锐利,如同浸在寒潭中的黑玉,深不见底。
她面前的桌案上,铺开了一张巨大的大凤疆域简图。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东南沿海,掠过中原腹地,望向北疆防线,最终回到代表凤翔京的那个点上。
“东南赵汝恒,倚仗财势,以罢市要挟,乱的是民生经济,动的是朝廷税基。”
她轻声开口,像是在梳理思路,又像是在对下属阐述。
“北方周文远,挟持清议,以罢考相逼,乱的是人心向背,伤的是取士根本。
北疆边军败类,勾结外寇,摩擦不断,乱的是国防安定,危的是社稷安危。”
她每说一句,属官们的脸色就更凝重一分。
这三股势力,无论哪一股单独拎出来都足够棘手,如今却几乎同时发难。
彼此之间似乎还有着若隐若现的联系,这简直是要将新朝置于四面楚歌的境地!
“首辅大人,是否……是否应先集中力量,解决一处?”
一位年长的官员忍不住建议,语气带着忧虑,“三线开战,恐力有不逮啊!”
崔沅抬起眼,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静无波:
“集中力量?先解决哪一处?
东南关乎钱袋,北方关乎人心,北疆关乎安危。
放弃任何一处,都等同于向天下示弱,告诉那些魑魅魍魉,朝廷怕了,新政可欺!
届时,今日退一尺,明日他们就敢进一丈!
各地观望的豪强、心怀异志的旧臣,都会蜂拥而起!
这局面,就真的无法收拾了。”
她的话语不急不缓,却带着一种洞悉局势的冰冷和决绝。
“所以,不能退,更不能只守一处。”
崔沅的手指在疆域图上轻轻划过,最终定格,“三线,必须同时应对!”
属官们面面相觑,都觉得首辅此言未免太过冒险。
崔沅似乎看穿了他们的想法,继续道:“然,同时应对,并非意味着平均用力,四面出击。那不是治国,是莽夫所为。”
她微微前倾身体,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声音清晰而有力:“我们的策略是——分化瓦解,重点打击!”
“其一,东南。”她的手指点在漳州府的位置。
“赵汝恒看似势大,实则外强中干。
他赖以成势者,无非是掌控盐铁之利,聚拢了一批依附于他的中小商贩和船工灶户。
但其核心党羽,不过寥寥数家。传我钧令——”
属官立刻铺纸研墨,准备记录。
“着户部、刑部,即刻联合发布《告东南盐铁商民书》。
明确告知,朝廷新政,意在规范市场,剔除积弊,绝非与民争利。
对于主动配合新政、诚信经营者,朝廷将给予税赋优惠,并纳入官方采购名录。
但对于冥顽不灵、煽动罢市、扰乱秩序之首恶,必将严惩不贷,抄没家产,决不姑息!”
她顿了顿,补充道:“同时,密令通明院,加紧搜集赵汝恒及其核心党羽不法罪证。
告诉石督主,我要的,是能将其一击毙命的铁证!”
“其二,北方。”她的手指移向临渊书院所在的州府。
“周文远辈,所恃者,无非是‘清流’之名与士林声望。
但其根基,在于旧学世家对科举晋升渠道的垄断。
如今朝廷开格物、算学之科,正是要打破此垄断,触及了他们根本利益,故有此反弹。”
“对此,不可单纯强硬打压,否则易激起士林普遍反感。
着礼部,即刻选派能言善辩、熟知新政之官员,分赴北地主要州府及书院,召开‘新政宣讲会’。
详陈格物、算学于富国强兵、利民惠民之实效。
可邀请工部、太医院有所成就之女官、匠师同行,以实例服人。”
“同时,”崔沅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令国子监及各地官学,加强对监生、学子之管理。
对于受人煽动、参与罢考者,一经查实,革除功名,永不叙用!
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骨头硬,还是朝廷的功名吸引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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