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京这边为了东南盐铁的事儿还没消停,另一股风浪又从北边儿刮了过来。
这回,不是在市井码头,而是在那向来被视为清贵之地的文教圈子里炸开了锅。
事情还得从礼部颁布的新版《昭武科举章程》说起。
这章程是礼部几位新任女官,在首辅崔沅的首肯和李昭华的默许下,捣鼓了小半年才弄出来的。
里头最扎眼的改动,就是把以往只作为点缀的“格物”和“算学”两科,提到了跟传统经义策论几乎平起平坐的位置,分量大大加重。
用礼部对外宣讲的话说,这是为了“选拔通晓实务、能利国利民之才”,光会死读书、写花团锦簇文章的,在新朝吃不开了。
消息一出,就像往滚油锅里泼了一瓢冷水,瞬间就炸了。
那些靠着祖传经学、诗书传家的旧学世家,还有一大批以“清流”自居的老派文人,第一个跳了起来。
这简直是要刨他们的根啊!
他们几代人皓首穷经,钻研的就是圣贤文章、微言大义,如今朝廷竟然要把那些奇技淫巧、匠人之术抬到台面上来,跟圣贤之道并列?
这成何体统!
这股不满的情绪,在北地文风鼎盛的“临渊书院”达到了顶点。
临渊书院的山长,是年过花甲、须发皆白的老儒生,姓周,名文远。
这周老爷子可不简单,年轻时就有“北地文宗”的美誉,门生故旧遍布北地各州府,在士林中说一句话,那是能砸出个坑来的。
他本人对女子为官、新政变法那一套,向来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只是之前碍于朝廷威严,不好明着发作。
这回礼部的新科举章程,算是彻底捅了马蜂窝。
这一日,临渊书院的正堂“明伦堂”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周老爷子穿着浆洗得发白的儒衫,端坐在主位太师椅上,脸色铁青。
下首坐着书院的几位资深讲师,还有闻讯赶来的几位附近州县有名望的老秀才、老举人,一个个也都是义愤填膺的模样。
“荒唐!简直是荒唐透顶!”
一个脾气火爆的老讲师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乱响。
“格物?算学?那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些匠户、账房琢磨的微末伎俩!
如今竟要登堂入室,与圣人经典同列科举?
礼部那帮……那帮妇人,是想毁了我千年的文脉吗?!”
另一个山羊胡老头捻着胡须,摇头晃脑,痛心疾首:
“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啊!
长此以往,读书人都不读圣贤书了,都去钻研那机巧之物,这天下还有救吗?
礼崩乐坏,国之将亡啊!”
周老爷子闭着眼,胸口起伏,听着底下人的抱怨,半晌,才缓缓睁开眼,那双老眼里满是沉痛和决绝:
“朝廷此举,非为选才,实为乱政!
是要绝了我等读书人的晋身之阶,让那些不学无术、专营巧技之辈窃居庙堂!
此风绝不可长!”
“山长,那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胡来吧?”
“是啊,周老,您得拿个主意啊!”
周文远深吸一口气,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他们不是要考格物算学吗?好!那我们就让天下人看看,真正的读书人,是如何看待这等荒谬之事的!”
他猛地站起身,声音虽然苍老,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
“传我的话,三日后,在书院门前,举行‘护道文会’!老夫要亲自撰文,痛陈此弊!
另外,联络各地书院、学社,共同上书朝廷,请求收回成命!若朝廷一意孤行……”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我临渊书院,以及响应我们的学子,将……罢考!”
“罢考”二字一出,满堂皆惊。
这可是直接对抗朝廷取士大政,性质极其严重!
但看着周老爷子那决绝的神情,想到自家子弟前程可能被那些“杂学”挤占,在座众人也都红了眼,纷纷附和:
“对!罢考!让朝廷看看咱们的态度!”
“绝不能让步!”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了出去。
周文远亲自操刀的《谏科举新政疏》也被迅速抄录散发,文中引经据典,将新政斥为“败坏学风、颠覆纲常”的祸国之举,言辞激烈,充满了悲愤之情。
在这位北方大儒的号召下,北地不少书院和旧学世家纷纷响应,一时间,反对科举新政的声浪甚嚣尘上。
更有一些年轻气盛、容易被煽动的学子,觉得自己苦读多年的圣贤书没了用武之地,前途渺茫,也聚集起来,情绪激动。
凤翔京,国子监。
这里本是天下最高学府,如今也成了新旧思潮碰撞的前沿。
公告栏前,围满了穿着各色襕衫的监生和来自各地的学子。
上面贴着礼部的新章程,也贴着不知谁偷偷贴上去的《谏科举新政疏》抄本。
学子们分成了两拨,争得面红耳赤。
“格物算学怎么了?欧冶尚书造出的水轮、织机,惠及多少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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