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京,储才院。
这地方,说是院,其实占地面积极大,几乎抵得上小半个皇城。
里头亭台楼阁、演武场、藏书阁、格物坊一应俱全,能进来的,都是各地经过层层选拔,或者由朝中大员举荐而来的年轻俊杰。
可以说,这里就是凤鸣朝未来栋梁的摇篮。
平日里,这些年轻气盛的才俊们,或因理念相合,或因地域相近,早已隐隐分成了几个小圈子。
而最近,一场关于朝廷新政,特别是东南市舶司和海外开拓之事的争论,在这群年轻人中间愈演愈烈,几乎到了针尖对麦芒的地步。
这一日,在储才院最大的“论政堂”内,气氛更是剑拔弩张。
一方以来自江南、家境优渥、素有急智的柳明薇为首。
她不过双十年华,一身素雅襦裙,头发简单地绾起,插着一根玉簪,看似文静,一双眸子却亮得灼人。
她父亲是江南颇有名望的商人,自幼耳濡目染,对商事、新政有着超乎常人的热情和见解。
此刻,柳明薇正站在堂中,面对数十名同窗,声音清越,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锐气:
“诸位!漳州港的消息大家都看到了!市舶司已立,新船已发!
这说明什么?说明陛下与朝廷,锐意开拓之心已定!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她手臂一挥,仿佛要划开一片新天地,“我辈当顺势而为,岂能畏首畏尾?
依我看,朝廷步子还应再大些!不仅要开拓海路,这内陆的诸多弊政,也该以雷霆手段,一并革除!
譬如各地尚存的隐田、那些阳奉阴违的旧吏,就当效仿林婉清林大人查办赵汝恒之举,快刀斩乱麻!
唯有如此,才能彻底扫清积弊,让我大凤焕然一新!”
她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引得身后一群同样年轻的学子纷纷点头,面露激动之色。
这些都是“激进派”的中坚,他们渴望变化,渴望建功立业,认为旧的坛坛罐罐就该果断砸碎。
“柳师妹此言,未免太过想当然了!”
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不赞同。
说话的是坐在另一侧首位的陈士安。
他年纪稍长,约莫二十五六,面容敦厚,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儒衫,来自北方一个普通的耕读之家。
他性格务实,做事讲究根基稳固,是“渐进派”的代表。
陈士安站起身,先是对柳明薇拱了拱手,算是尽了礼数,这才缓缓道:“柳师妹锐意进取,心系朝廷,陈某佩服。然治国如烹小鲜,火候、时机,缺一不可。”
他看向众人,语气平和却自有分量:“东南之事,之所以能顺利推行,乃因赵汝恒恶贯满盈,罪证确凿,朝廷准备充分,更有林大人、石督主雷霆手段,方能一举功成。此乃特例,岂能处处照搬?”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大凤立朝不过数载,根基未稳,北方有草原萨仁虎视眈眈,内部各地情形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若依柳师妹之言,在内陆各处强行推行剧烈变革,触动太多人利益,一旦反弹,恐生大变!
届时,非但新政难成,反而可能动摇国本!
依我之见,当以东南海贸为试点,积累经验,稳固成果。
内陆之事,当以安抚、引导、徐徐图之为上策。
待海贸有成,国库充盈,民心更附,再行推广,方是万全之策!”
“万全?等到何时?”柳明薇寸步不让,柳眉微蹙。
“陈师兄总说徐徐图之,可那些被隐田盘剥的百姓,那些被旧吏欺压的良善,他们等得起吗?
朝廷威严,正在于令行禁止!若因惧怕反弹便束手束脚,岂非因噎废食?
如今陛下圣明,崔首辅睿智,卫国公威震天下,正该借此大势,涤荡乾坤!
些许宵小,何足道哉!”
“非是惧怕,而是审慎!”陈士安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柳师妹可知,一刀切下去,痛快是痛快,但也会伤及无辜?
各地情况千差万别,若不顾实际强行推行,只怕良政也会变成苛政!
届时民怨沸腾,谁来收拾?
你我在此高谈阔论,可曾想过地方官吏执行之难?
可曾想过万一失控,前线将士用性命换来的太平,可能毁于一旦?”
“陈师兄这是杞人忧天!正因为各地情况复杂,才更需要朝廷强有力的推行!
若都像你这般瞻前顾后,何时才能实现陛下之志?”
“柳师妹!你这是激进冒进!治国不是儿戏!”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得面红耳赤。
他们身后的支持者也纷纷加入战团,论政堂内顿时吵成了一锅粥。
激进派指责渐进派保守迂腐,拖累国势;渐进派反驳激进派年轻气盛,不顾后果。
袖子都快甩到对方脸上,唾沫星子横飞,哪里还有半分平日读书人的斯文。
就在这吵嚷得不可开交之时,谁也没有注意到,论政堂侧面一处不起眼的轩窗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了一条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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