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阳谷的日子,在李昭华三条铁规砸下来之后,像是被硬生生拧紧了发条。
操练场上的吼声更凶了,卫铮那根硬木棍抽在空气里“呜呜”响,震得人头皮发麻。
妇人们咬着牙,憋着一股劲儿,眼神里那股子麻木畏缩褪了不少,多了点狠厉和……认命?不,更像是在硬骨头里熬出来的韧劲儿。
阿菊那事儿之后,再没人敢炸刺儿。
排队领饭规规矩矩,野菜糊糊分得清清楚楚。
力气大的,比如阿菊自己,卫铮给她加了担子,扛石头练力气,累得跟死狗似的,但分饭时那碗糊糊稠得能立住筷子,她捧着碗,吭哧吭哧吃得贼香,也没人敢眼红。
规矩立住了,人心反而踏实了。
李昭华也没闲着。下午日头西斜,操练场吼声震天,她就带着小翠、草儿那几个半大孩子在避风的角落,用树枝在泥地上划拉。
“这个字,念‘人’!顶天立地的人!”
“‘女’!咱们都是女人!”
“山!水!火!”
孩子们磕磕巴巴地跟着念,小脸上全是新奇。
李昭华的声音不高,却像带着钉子,一下下钉进人心里:“记住!咱们生下来,不是牲口!不是物件!是人!只要心齐,本事硬,谁也别想把咱们踩趴下!”
远处,卫铮吼得嗓子冒烟,抽空往这边瞥一眼,撇撇嘴:“他爹的,念经似的……”
可转头对着累得直喘粗气的妇人就吼得更凶:“都给老娘挺住!别让那边念书的小崽子看扁喽!”
欧冶明依旧蹲在清潭下游的滩涂边,跟手里的硬木弩机较劲。
燧石片在她满是老茧的手里翻飞,木屑簌簌落下。
弩臂渐渐成型,卡槽咬合处打磨得光滑溜手。
偶尔,她抬起眼皮,扫一眼谷口那根刻着“娘子军”三个炭黑大字的木桩,又看看地上教书的李昭华,再看看操练场上汗流浃背的身影。那双总是没什么波澜的眼睛深处,亮得像淬了火的铁。
谷里的秩序刚有点样子,新的麻烦就顶风冒雨地来了。
这天晌午刚过,天色阴沉得像是要压下来。
谷口放哨的妇人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哨,带着紧张。
“有人!山道那边!”
卫铮“噌”地窜起来,一把抄起旁边靠着的、装着欧冶明新打矛头的长矛,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向谷口狭窄的通道。
妇人们也瞬间停了操练,呼啦啦聚拢过来,脸上带着惊疑不定。
李昭华心头一紧,按住身边几个孩子,快步走到卫铮身边,欧冶明也无声无息地提着半成品的弩机靠了过来。
只见崎岖陡峭的山道上,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道袍,背着一个鼓鼓囊囊、几乎比她人还大的青布褡裢,动作却异常灵巧。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贴在额角,小脸憋得通红。
“是……是清微观的阿箐!” 眼尖的刘婶认了出来。
李昭华松了口气,挥手示意卫铮放下矛。
卫铮哼了一声,把矛往地上一拄,像根铁柱子。
阿箐终于爬上谷口平台,累得直喘气,胸膛剧烈起伏。
她顾不上擦汗,先把背上那个沉甸甸的褡裢小心翼翼地放下来,这才抹了把脸,冲着李昭华露出一个有点腼腆的笑:“昭华姐姐!师父让我来的!”
“阿箐?快进来!” 李昭华赶紧招呼她进谷避雨,心里却沉甸甸的。
玄真道长这时候派阿箐冒险过来,绝不是送点香火那么简单。
把阿箐带到篝火旁,青梧递上一碗热水。
阿箐咕咚咕咚灌下去,缓过气,小脸才恢复点血色。
她解开褡裢,一股淡淡的药草清香和谷物的味道立刻弥漫开来。
“师父说,谷里人多,天气又湿又冷,怕有风寒。”
阿箐一边往外掏,一边脆生生地说,
“这是师父配的‘祛寒散’,煮水喝,一人一小撮就管用!
还有这些‘止血草’和‘金疮粉’,卫铮姐姐操练辛苦,万一磕碰了用得着!”
几个油纸包被小心地放在地上,里面是颜色各异的药粉和晒干的草药。
“还有这个!” 阿箐又从褡裢深处掏出几个小布袋,解开绳口,露出里面饱满金黄的颗粒,
“是‘占城稻’的种子!师父说,这稻子耐旱,长得快!
开春了,谷里向阳那几块地能开出来,撒下去,秋天就能多收几担粮食!”
看着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李昭华心头一热。
玄真道长这是雪中送炭!
祛寒散能保人,止血药能救命,粮种就是未来的命根子!
这份情谊,太重了。
“替我多谢道长!” 李昭华郑重道。
阿箐摆摆手,小脸上那点腼腆褪去,换上了严肃:“师父还有要紧话让我带给姐姐!”
她凑近李昭华,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旁边的卫铮和欧冶明能勉强听见:
“师父观星,又得了山下传来的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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