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的“选择性展示”,如同精心调配的饵料,已经成功勾起了鹰泉最大的好奇。而陈紫嫣很清楚,对于这位天空的观察者,寻常之物已难以让他真正放下身段。她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诱饵”,一个能精准戳中他探究欲,且必须近距离才能看清的“谜题”。
她选择了“釉彩”。
在鹰泉连日来的观察中,陶器的烧制过程他已大致了解。从泥土塑形,到阴干,再送入陶窑煅烧,最终得到坚固的器皿。这固然神奇,但流程清晰。然而,陈紫嫣知道,陶器的魅力远不止于此。她之前烧制的都是最朴素的陶胚,而这一次,她准备玩点“花样”。
她召集了猫灵和几个手最巧的雌性,在工坊区开始了“秘密”行动。她们取来不同颜色的粘土,研磨各种带有色素的矿石粉末,调和成几种粘稠的、颜色各异的泥浆。陈紫嫣亲自在一个已经阴干好的、表面打磨得相对光滑的陶罐胚体上,用细小的树枝蘸取这些彩色泥浆,绘制出简单却流畅的纹路——旋转的水波,舒展的藤蔓,还有象征太阳的圆圈。
这一举动,自然没有逃过鹰泉的眼睛。他悬浮在高空,锐利的目光穿透距离,清晰地看到了那个灰扑扑的陶罐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对比鲜明的色彩。
这超出了他的理解。陶器烧出来不都是土黄色或红褐色吗?那些绘制上去的彩色泥巴,经过烈火焚烧,难道不会脱落、变黑,毁掉整个陶罐?
好奇心,如同藤蔓般缠绕住他。他降低了盘旋高度,试图看得更清楚些。但陈紫嫣和猫灵等人总是背对着他,或者用身体巧妙遮挡,让他无法看清绘制的细节和那些彩色泥浆的具体成分。
当那个绘制好的彩陶罐被小心翼翼地送入陶窑,封上窑口,开始点火时,鹰泉的疑惑达到了顶点。他落在距离陶窑最近的那棵大树上,目光几乎黏在了那冒着青烟的窑口上。他迫切地想知道,那几个昼夜的煅烧之后,出来的会是个什么怪物?是色彩斑斓的珍宝,还是一团焦黑的失败品?
这种对未知结果的等待和猜测,本身就是一种煎熬,尤其对于习惯了洞察一切、掌控局面的鹰族而言。
陈紫嫣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知道,当开窑的那一刻,便是鹰泉警惕心最低、好奇心最盛的时刻。她的网,就在那时张开。
开窑的日子,选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陈紫嫣特意让熊青云带着大部分人手去远处继续修建防御工事,只留下猫灵、兔朵朵等几个雌性,以及看似在附近例行巡逻、实则已接到秘密指令的狼啸和他的小队。
窑火熄灭,窑温降至可以接近。陈紫嫣站在窑口前,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期待与紧张的表演痕迹。猫灵和兔朵朵在她身后,也是一脸“忐忑不安”。
鹰泉果然按捺不住,从树冠上飞下,落在了距离陶窑约十几米远的一块空地上。这是他几天来落地最近的一次。他收拢着翅膀,湛蓝色的眼眸紧紧盯着窑口,似乎想第一时间看清结果。
“开了。”陈紫嫣声音不大,但足够让鹰泉听到。
狼啸带着两名战士上前,小心翼翼地用工具撬开封窑的泥石。一股热浪夹杂着烟火气扑面而来。
窑口打开的瞬间,陈紫嫣发出一声恰到好处的、充满惊喜的低呼。猫灵和兔朵朵也配合地掩口惊呼。
只见窑内,那个原本绘制着彩色泥浆的陶罐,静静地立在灰烬之中。但它已然脱胎换骨!罐体呈现出温润的赤红色,而之前绘制的水波纹路变成了深邃的墨绿色,藤蔓纹是明亮的橙黄色,太阳纹则是耀眼的亮白!色彩鲜明,光滑如玉,与周围那些灰扑扑的普通陶器形成了天壤之别!
“成功了!神女!我们成功了!”猫灵激动地喊道,声音带着颤抖。
鹰泉的瞳孔骤然收缩!即使以他天空霸主的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如此绚丽、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的器物!那些颜色非但没有被烧毁,反而如同烙印般与陶罐融为一体,散发出一种神秘而瑰丽的光泽!
这完全违背了他对“烧制”的认知!这已经不是技术,这近乎……神迹!
就在鹰泉全部心神都被那绚丽的彩陶吸引,下意识向前迈出一步,想要看得更真切的那一刻——
“动手!”陈紫嫣突然低喝一声,声音清晰而冷静,与方才的惊喜判若两人。
早已蓄势待发的狼啸猛地一挥手!
“唰!唰!唰!”
鹰泉脚下看似平整的土地突然塌陷!一个伪装巧妙的陷坑瞬间出现!与此同时,数张用坚韧藤蔓混合着兽筋编织的大网,从四面八方的隐蔽处兜头罩下!网上还缀着一些沉重的石块,增加下坠的力道和缠绕的几率!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到电光石火!
鹰泉的注意力完全被彩陶和成功的喜悦(他以为是)所吸引,根本没想到这会是一个针对他的、精心布置的陷阱!脚下的落空感传来,他心中警铃大作,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振翅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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