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狮岭订立契约后的第二天,陈紫嫣感觉自己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少了几分寄人篱下的不安,多了几分身为“指引者”的责任感和主动性。她不再仅仅是被动地应对危机和展示能力,而是开始主动观察、思考如何系统性地改善部落的生存条件。
她的目光,首先落在了兽人们日常的穿着和用具上。
天气逐渐转凉,她身上那件猫族姐妹赠送的兔皮坎肩虽然温暖,但大部分兽人依旧只能依靠简单鞣制、用粗藤或皮绳胡乱捆缚在身上的兽皮御寒,既不保暖,行动也不便。而那些负责缝制兽皮的雌性,比如猫敏、猫灵她们,使用的工具更是简陋得令人咋舌。
她特意观察了猫灵缝制一件皮裙的过程。只见猫灵取出一根比筷子还粗些的白色骨针,针眼大得能穿过细藤,针尖虽然磨过,但仍显圆钝。她费力地将搓制过的细皮绳穿过针眼,然后用手抵着坚硬的兽皮,全身用力,才能将骨针勉强扎透兽皮,每一次穿刺都极其艰难,效率低下,缝出来的针脚也歪歪扭扭,稀疏巨大,勉强才能将皮料连在一起。
“这样缝制,很辛苦吧?而且容易开裂。”陈紫嫣蹲下身,轻声问道。
猫灵抬起头,见是陈紫嫣,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但比起之前的敌意,现在更多的是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她擦了擦额角的汗,叹了口气:“没办法,骨针就是这么粗,兽皮又厚又硬。能缝起来就不错了。我们还算好的,有些小部落的雌性,连这样的骨针都没有呢。”
陈紫嫣拿起那根骨针仔细端详。材质是某种大型野兽的腿骨,硬度足够,但加工手段太原始,只是粗略磨出了形状,针体笨重,针眼粗糙。
“或许……我们可以试着改进一下。”陈紫嫣若有所思地说。
“改进?”猫灵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骨针不都是这样吗?还能怎么改进?
陈紫嫣没有多解释,她找到正在试验田边巡逻的熊青云。
“青云,我需要一些东西。”她直接说道,“帮我找一些……嗯,鸟类翅膀上最长最结实的那几根羽毛,还有,那种特别细、韧性又很好的砂岩,或者能找到更细的燧石片也行。另外,再找一些不同种类的骨头,要尽量坚硬,但体积小一点的,比如……某种小型猎物的腿骨,或者鱼刺?”
熊青云对陈紫嫣的要求已经见怪不怪,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他现在是陈紫嫣最忠实的支持者和执行者。
很快,熊青云就带着一堆材料回来了。有几根长长的、坚硬的鹰羽,几块颜色深浅不一的细砂岩和边缘锋利的燧石片,还有一些细小的、形状各异的骨头和几根大鱼的刺。
陈紫嫣首先拿起那几根鹰羽。她小心地将羽毛两侧的柔软绒羽撕掉,只留下中间那根坚硬、中空、顶端带着天然尖梢的羽杆。她用石片将羽杆的尖端进一步削尖、磨光,然后尝试着用它去刺一块柔软的兽皮。
嗤——一声轻响,羽杆轻易地刺穿了兽皮!
“哇!”围观的猫灵和几个雌性兽人发出了惊呼。她们从未想过,轻飘飘的羽毛竟然能如此锋利!
“这是‘羽针’。”陈紫嫣解释道,“用它来缝合比较柔软或者已经鞣制得很好的薄兽皮,会比骨针轻松很多。但它不够结实,容易断,不能缝太厚太硬的东西。”
接着,她将目光投向那些细小的骨头和鱼刺。她挑选了一根粗细适中、质地坚硬的鱼刺,又拿起一块最细腻的砂岩。
“看好了,”她对猫灵和其他几个好奇围过来的雌性说,“制作骨针,关键在于‘细’、‘直’、‘光滑’和‘针眼’。”
她将鱼刺固定在一块木头上,用细砂岩条蘸水,开始细细地、有规律地打磨。她不是胡乱摩擦,而是沿着一个方向,耐心地将鱼刺磨得更加纤细、笔直,表面也变得光滑。这个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技巧。
磨好了针身,最困难的一步来了——钻针眼。
兽人们通常是用更坚硬的骨锥或石锥费力地在粗骨针上砸出或钻出一个粗糙的大孔。陈紫嫣却拿出了自己工具包里最小号的一根钢针(她舍不得用,只是示范),将其固定在木柄上,然后在鱼刺较粗的那一端,用钢针的针尖,配合着旋转,一点点地、小心翼翼地钻磨。
她示意猫灵也找一根细小的尖骨锥尝试。在陈紫嫣的指导下,猫灵屏住呼吸,学着陈紫嫣的样子,用骨锥在另一根磨好的细骨针上慢慢旋转、钻探。虽然速度很慢,但比起之前暴力开孔的方式,无疑更加精准和可控。
花了将近一个上午的时间,第一根由陈紫嫣主导、猫灵参与制作的“改良版”细骨针终于诞生了!它比原来的骨针纤细了至少一半,笔直光滑,针眼虽然依旧不够圆润,但大小适中,足以穿过搓得更细的皮绳或兽筋。
陈紫嫣将一根用兽皮细细搓成的、比之前细了很多的皮绳穿过针眼,然后递给猫灵:“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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